第7章

聽見林傾白的聲音,魔物居然停下了動作。

它一只爪子壓住郗安的胸口,緩緩的轉過頭一動不動地望著林傾白。

林傾白渾身緊繃,雙手垂在身側細細的顫抖。

無助,緊張,心痛,這些情緒另林傾白如芒在背,思緒紛亂。

說來也可笑,林傾白活了幾千年,從來沒有的感受過這種復雜的情緒。

若他還是那高高在上的清元仙尊,他就不必如此的歇斯底裏,只需要擡擡手,甚至動一下指尖,這個魔物就會化成他掌下灰燼。

魔界的魔物種類有上萬種。

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地裏鉆的,若是它們發了狂,連魔族之人都敢吃,在三界之中唯一能夠命令他們的,唯一能讓它們臣服的——只有那個被斬於林傾白刀下的魔皇。

魔物皮膚堅若金甲,非法術攻擊皆不可傷它分毫,這就意味著只要它願意,他們這一隊的人一個都不可能逃過。

可郗安還被它按著掌下.......

那孩子應是嚇著了,他不敢去看魔物醜陋的面容,只能用雙手蓋住了雙眼,咬著嘴巴一言不發。

林傾白吸了一口氣,擡起腳沒有猶豫的一步步地朝魔物走近。

“王爺.......”

“王爺,別過去!”

下人們出聲阻止,林傾白卻連頭都沒有回。

漸漸的隨著他的靠近,周圍人的聲音也小了下來,生怕出聲驚動了魔物。

只見林傾白走到了魔物的身前,手邊寒光一閃,一道血珠從他的掌心飛濺而出。

“王爺!”

“王爺!”

下人驚呼出聲,有的人甚至兩步就要沖上來,卻被林傾白厲聲喝退:“別過來!”

身後的腳步戛然而止。

林傾白又向前走了兩步,他擡起自己受了傷的手,目光緊緊盯著魔物。

血一滴滴的沿著林傾白手掌滴落。

魔物嗅覺靈敏,最愛人血。

以自己為餌,換下郗安,這是林傾白在當下唯一能想到救郗安的方法。

那魔物望著著林傾白,鼻尖動了動,似乎是在嗅林傾白身上的血味。

周圍一片寂靜。

郗安也松開了蓋著雙眼的手,轉過頭望著自己的師父。

林傾白正立於魔物前方,面龐俊秀。

他微揚著下巴,右手拿著一把滴血的匕首,探出左手,似要撫摸那個怪物一般,被血跡染紅的袖袍隨風而擺,白衣如霧般飄渺。

“師父.......”郗安輕聲喊了一句。

林傾白垂下眼眸望著他,說:“不怕,師父在。”

分明是平時說話的語氣,可是在此刻卻無盡的柔和。

郗安一怔,瞳孔裏的光明晃晃的望著林傾白。

他的骨節用力,一點點的抓緊了地上的泥土。

這時魔物的嗓子裏發出了更濃重的聲音,他望了望林傾白,又轉過頭望了望郗安,似乎在躊躇的比較哪個比較好吃。

侍衛紛紛拔出刀,慢慢地跟在林傾白身後,時刻警戒著怪物會對林傾白發出攻擊。

然而再下一秒,那怪物卻出其不意的猛的回過頭,嚎叫了一聲,埋頭就要往郗安的脖頸上咬。

這個變故來的突然,林傾白眼睛驟然睜大,高喝了一聲:“不要!”

怪物也在此時猛的停止了動作!

他的臉頓在了距離郗安很近的位置,白色的眼珠死死的盯著郗安的臉,似在極認真的打量著他。

魔物的面容恐怖,郗安卻毫無畏懼,眼睛又黑又沉的回望著魔物。

魔物的身子忽然僵了一下,它緩緩的松開了按著郗安胸

膛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喉間的怪聲越來越小。

最後它退到了距離郗安五六步的位置,停住了腳步,一雙眼睛依舊死死的凝視著郗安,躬身尾部翹起,像是老虎起勢進攻一樣,那條大魚尾巴也開始劇烈的搖動起來,將四周撲閃的滿是濃塵。

趁著這個時機,林傾白一個箭步沖到了郗安的身前,拽著郗安的胳膊,將他一把抱進了懷裏,緊緊的護住。

其余的侍衛也紛紛沖上去以半包圍的形狀,將二人護在了中間。

隔著層層疊疊的人影,魔物的眼睛依舊緊盯著郗安,他的爪子在地上不斷的劃拉,不斷的摩擦,像是急切的想要表達什麽。

最後它仰天長嘯了一聲,忽然轉過身,躍向了樹林裏。

兩個飛身便不見了蹤影。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沒有人敢說話,眾人警覺的望著怪物消失的方向,謹防它去而復返。

直到過了許久,郗安拽了拽林傾白的衣袖,小聲的說:“師父,你勒的我好緊......”

林傾白這才回過神來,他慌忙松開了緊抱著郗安手臂,雙手胡亂的摸著郗安的胳膊問:“有沒有哪裏受傷?”

郗安搖了搖頭,他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擡起手一言不發的抱住了林傾白的脖頸,頭趴在林傾白的肩頭,身子軟軟乎乎的就像個小年糕一樣,貼著林傾白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