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第2/2頁)

她鎮定的像是什麽都不知道。

清晨沒回答,深深看著她,滿腔怒火不知道去了哪裏,沒消失,化作另一種情緒。

職場多年,最基本的察言觀色當然有,此刻的王娟,或者說一直以來,笑的有點假。

那是一種隱藏所有情緒的、討好的笑。

對自己也要這樣偽裝嗎?

清晨剛要點破,臥室傳來搖搖晃晃的腳步聲。

一個頭發早花白的老太太走出來,她努力睜大眼:“是清晨嗎?我聽著像。”

清晨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阿姨?你什麽時候來的?”

“來一段時間了,我說了很多次,讓你來家裏吃飯,咱娘倆有多少年沒見過了,可王娟說你忙的很,沒時間。”多年信教讓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她擡起長滿老年斑的手,想要摸摸清晨的臉,半路放下,笑著感嘆,“和小時候沒啥變化,還是那麽漂亮。”

好友的母親,算半個長輩,如果什麽都沒發生,會是場令人激動的重逢。

清晨欲言又止,她只想問:為什麽沒告訴她?

老太太一人在老家自然是不放心的,清晨有考慮過,等王娟工作穩定,幹脆接過來一起住。

王娟拒絕的很現實:沒錢。

單獨租賃一套房子少說也得接近三千,負擔不起啊。

陌生的情緒如滔水般襲來,不真實,恍恍惚惚的。

清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王娟,我有話要問你,咱們找個地單獨聊吧。”

“來我房間吧,正好我也有話說。”王娟隨手推開好奇湊過來的母親,等走進臥室關上房門立刻笑嘻嘻道,“姑媽剛才給我打電話了,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知道的?”

直播間直接炸了。

“窩草,我起了層雞皮疙瘩,她知道了還能這麽鎮定。”

“好怕怕,比恐怖片還嚇人,果然越真實就越嚇人。”

清晨同樣被這完全沒想到的話給愣住了:“你........”

“別你你了,聽我說吧。”王娟還在笑,只是如果細細品味,不再那麽討好了,就像演了大半輩子入戲太深的戲子終於脫掉戲服,找回了那麽點自己,“你最想問,我到底為什麽那麽做,對不對?”

兩人目光近距離碰撞,各自看到對方眼中的自己。

王娟似乎被什麽觸動,喃喃道:“從哪裏說起好呢?”

出租房的房主大概很懂生活情趣,厚重窗簾裏加了層白色的紗,陽光灑進來,朦朦朧朧的。

王娟盯著地上斑駁的光點,聲音輕的像夢:“第一次見面,我就恨上了你。”

清晨真以為自己聽錯了:“為什麽?”

“因為,你擁有的太多了。”王娟目光幽深,“憑什麽啊,憑什麽我什麽都沒有。”

同一個世界,每個人看到的不一樣,哪怕近在身側。

爸爸跑了,媽媽信教成為別人眼中神經兮兮的異類,其實這些不算什麽,因為,五歲的王娟不懂。

她哭著向媽媽告狀,媽媽只會嘆氣,轉而雙手合十祈禱。

漸漸她明白只能靠自己。

那就努力變的更優秀、更招人喜歡吧。

沒人教,王娟自己學會了見誰都笑,弱弱的,小心翼翼的。

她買來鋼筆字帖,認真一筆一筆的描,不吃飯不睡覺的練習,只想給大家來個驚喜,媽媽舍不得買太多紙,她用筷子蘸水在地上寫。

終於有一天,寫字工整了。

可沒人誇。

哪怕她故意打開練習本放到課桌上。

全世界沒人注意,全世界依舊嫌棄孤立她。

王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不再努力,收回小心翼翼伸出的觸角,如果清晨不出現,或許她會慢慢習慣。

“還記得這封信嗎?”王娟似乎早已準備好,掏出長快變成黃色的信封。

信封陳舊,裏面的信紙更舊,磨的快出毛邊了,上面工整的筆跡受潮,勉強能看清寫的啥。

時隔二十多年,清晨早沒多少印象,小時候寫信幼稚又認真,她仔細辨認片刻,不確定道:“這是我寫給你的第一封信?”

“沒錯,就知道你忘了,哎,你太幸福了,不像我,一點點高興能記很久很久。”王娟不知道是埋怨還是什麽,眯起眼輕輕念道,“王娟你好,我挺好的,真希望我們能早點見面啊,等工作賺錢了,我一定立刻買車票——對了,有沒有人欺負你,有的話告訴我,我狠狠揍他......”

清晨沒耐心繼續聽,不耐煩打斷:“直接說吧,我怎麽害的你。”

“別急,這就說了。”王娟嘆口氣,小心翼翼把信紙疊好放回原處,“你不知道,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哭了,沒事就拿出來看,你可能隨口說的一句話,對我,像天上來的福音——哈哈哈,不好意思啊,跟我媽學的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