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2頁)

長大後,身高只有一米四多,是個傻子。

傻子命不好,父母在他七八歲時去世,還好已經不是舊社會了,傻子享有正常公民一切應有的待遇。

他有國家分的兩畝地。

他先後跟著大哥,二哥,三哥,最後,跟著五哥。

五哥也結婚了,嫂子和侄子侄女對他的態度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從沒打過他,但也沒把他當成個人。

大小太臟了。

農村衛生條件本來就不好,大小只有夏天才去村外河裏洗澡,每次洗,活像件掉色的廉價衣服,染黑一大片河水,讓村民避之不及。

冬天冷沒法洗,臉上脖子裏的泥灰,一層層一道道,比豬圈裏的豬幹凈不到哪裏去。

衣服更不用說了,哥哥的,嫂子的,侄子的,從上身就沒洗過,硬邦邦的,脫下來能原地立起來。

他好像也知道自己臟,天熱睡家門口的柴火垛,天冷睡灶房裏的柴火垛。

可就這麽個人,生命比地裏的野草還強,沒病沒災,健健康康活到了六十八歲。

因為陳萍,案發現場保護的非常好。

剛下過雨沒多久,土壤松軟,腳印清晰可見。

重案組很快來到,排查掉最先發現屍體的幾人腳印,只有大小的。

也就說,從腳印看,他大概率自己掉進去的。

之後來的法醫也驗證了這點。

沒有屍斑,身體僵硬度大概百分之九十,算上井水浸泡,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大概昨晚十點到十二點之間。

身上傷口大部分來自外部撞擊,受力點是主動,死者墜井時應該意識清醒。

排除被人打暈之後再扔進井裏的可能。

只是,當檢查到眼睛的時候,法醫輕聲咦了聲。

科技發展到現在,屍檢屬於破案重要的一環,經常能為偵破案件提供重要的線索和證據。

陳萍不知道為啥有種直覺,沒那麽簡單,以為發現了什麽。

法醫不認識她,以為重案組的呢,低聲道:“你來看死者的眼睛。”

大小躺在地上,短短時間,屍體已經開始腐爛,田地裏快趕上蜜蜂大的蒼蠅聞到熟悉的味道,在他臉上飛來飛去。

他原本像豬一樣的小眼睛,被水泡大,有一抹凝固的喜悅!

仿佛看到什麽朝思暮想的東西,那抹高興,隨一動不動的眼珠定格。

人遭遇死亡,正常反應應該是驚恐害怕絕望,按照死亡環境推測,意識清醒掉到水井,應該掙紮大喊求救。

怎麽會高興呢?

法醫想了好一會:“吸/毒的人處於幻想出來的幸福世界遭遇意外,偶爾發生這種情況,不過也極少見,我只聽導師講過,畢竟死亡痛苦會壓到一切。”

大小自然不可能吸/毒,他沒這個條件。

屍檢只能給出線索,具體確定他殺還是自殺,需要來自各方面的證據。

因為這點。

專案組開始實地調查。

陳萍作為最先趕到案發現場的警察,跟著一起去大小家。

如今村莊都富裕了,家家青磚瓦房。

大小的家,就在門口堆著的當季新鮮玉米杆裏,圓圓的,像個狗窩,唯一的床上用品,是件看不出顏色的破爛被褥。

他在這種地方睡了幾十年。

大小之死驚動了小村莊,幾乎傾巢而出看熱鬧。

有鄰居小心翼翼解釋:“警察同志,你們可別誤會呀,是大小不去屋裏。真的,她嫂子很多次讓他去屋裏睡,他死活不去。”

陳萍沒忍住,冷冷道:“是嗎?”

智障人士遭遇虐待不罕見,大小堅持住在這裏,但那估計給狗,狗都嫌臟的被褥怎麽解釋?

大小的哥嫂沒在家,前段時間去城裏兒子家了。

大門開著,屋門也開著,房間幹幹凈凈,沒有一點大小生活的痕跡。

重案組警察經驗豐富,立刻注意到這個細節:“死者以前出門的時候也不鎖門嗎?”

這位鄰居恍然大悟驚呼:“對哦,我怎麽沒想到這點,大小吧,雖然是個傻子,但很顧家,這次怎麽就忘記鎖門呢?”

這時,女人哭喊聲從門外傳來。

“我的個兄弟呀,你怎麽就死了呢,我和你哥不過就去了趟城裏看你大侄子,你咋就走了呢,我對不起你呀,老天呀,我沒法活了。”

哭聲響亮,但沒感情。

正主來了,死者大小的哥哥和嫂子趕回來了。

夫妻倆有重大嫌疑。

作者有話說:

大小的故事,我曾在國寶女配第一部 寫過。

至今為止,這本書裏大概百分之八十的故事都有原型,唯獨大小,我一直放不下,或許,這個世界上,已經完全沒人記得他了。

國寶級女配被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