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說服

陶恣話音一落,周遭像是連呼吸都停頓了片刻,隨後不止司韶令,正一起阻止他向前的祁九坤和無歸也燙手似的,紛紛松開了他。

既然他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當然隨他去了。

可惜最終,陶恣仍沒能如願和陶梧“親親”。

因為他方一笨拙地爬過去,還未有任何動作,就像個小雞崽子,被迫不及待的陶梧狠狠按在了地上。

盡管幾人很快又扯開了他們,陶梧依舊在他白皎皎的頸上咬了好幾口,頓時咬出幾個殷紅的齒印。

陶恣如今分化為地坤,他們這番舉動的意義儼然與以往不同。

就在陶梧極為兇猛叼住他的一刹,竹香傾覆,如繁密的碧林鋪散開,攜著滿身迸濺的日光,將一簇初盛的桃枝壓垮,占據。

他們不久前的親熱雖然比這更相連緊密,卻因陶恣初次忙亂而並未深入,所以眼下臨時結契的感覺於陶恣來說,是從未經歷過的新鮮和悸動。

雖然脖頸刺痛無比,卻直至相隔幾尺,再回頭看去時,陶恣意猶未盡的臉紅了。

尤其,二人臨時結契過後,陶梧也突然安靜了許多,就那麽凝望陶恣,眼底蓄滿不加掩飾的情愫。

也像心疼陶恣被他抓得流血的腕子,陶梧喉間不安粗喘著,卻不再似方才一般暴躁。

二人之間究竟是哪種感情,明眼人已看得一清二楚。

“等你手腳恢復了,能保護自己時,再安慰他也不遲。”見陶恣又下意識地想上前,司韶令淡淡道,“否則他傷了你,難受的是他。”

“……”

聽見司韶令後一句,陶恣終是不甘地停下。

“你怎麽不早說喜歡我呢,”陶恣又忍不住遠遠朝陶梧哽咽,“我都不知道……”

“你早知道能咋的?”沒想到四周寂靜驟然被祁九坤打破,“你像個二愣子似的,要不是他現今變成這副模樣,說完你不把他罵跑了。”

“……”陶恣破天荒被噎得一怔。

確實,仔細想想,他自己也有些不確定,若放在陶梧出事之前,自己震驚間嘴裏會否冒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他該有多麽可怖,才讓陶梧都不敢同他說這些?

見陶恣愣住,祁九坤嘖嘖兩聲,倒也不再刺激他,而是手起刀落,終將那不遠千裏從北州帶來的瓜給切了。

密室內一瞬散發出清甜,那瓜不僅外表看起來又大又圓,更是皮薄汁香,紅瓤起沙,竟好像比從南隗特地運送的口感更加誘人。

良久未語的江惡劍目光也頓了頓,想起他被厲雲埃一清早拉去苦籠翻土時,根本不抱有什麽希望,不相信北州那幹巴巴的地方能種出這般品相出眾的瓜。

然而他後來才知道,厲雲埃“種瓜”這一決定,便是廢除苦籠時,他向蕭臨危提出的,關於三月期限內的交待。

雖說他在教場已用鶴夢來平息了北州兵們對於苦籠被廢的大部分怒火,卻也始終不曾忘記此事。

如今不知他以什麽方法,竟真如他所說的成功了。

以往只有王庭內身份尊貴之人才可享受的解暑聖物,眼下北州兵們人人皆能一飽口福,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慰藉?

只不過——

即便是如此令人垂涎欲滴的瓜,仍免不了也有人會難以下咽。

是無歸。

隨司韶令前往北州王庭那一次他尚能跟著眾人欣然品嘗,可惜經過昨夜,就在祁九坤切開瓜的一霎,他已臉色蒼白著,對這股充斥滿室的味道唯恐避之不及般向後退了幾步。

無論如何,也不肯從祁九坤手裏接下。

甚至轉過身,未與司韶令知會一聲,便一刻也忍不下去地離開此地,去不世樓外守著了。

“……”

見他抵觸至此,祁九坤自不可能再勉強他。

而大抵因為聽說了此瓜由厲雲埃親手所種,司韶令則十分誇張,細嚼慢咽間,不止吃得幹幹凈凈,連最底下的酸澀部分也啃了精光,只剩一層薄薄的皮。

全場看去,唯有祁九坤面前的瓜皮幹凈得能與他一決高下。

心知他對厲雲埃的感情,江惡劍悶頭吃著,不免又想起他們在厲雲埃的帳內,也曾圍坐在一起吃瓜的情景。

那時他失去記憶,認準司韶令是他的夫人,為能纏住他無所不用其極,無一絲顧忌。

心思透明得就像眼前的陶恣。

司韶令其實應是喜歡的?

否則也不會明明氣他自作主張的拋棄他,卻仍願意與他親近。

江惡劍微微走神地想著,僅吃了一塊便不再吃,下意識摸了摸身前口袋。

那裏頭是他曾戴在頸上的項圈,被炸毀後只剩一把如意小鎖,和他為隱瞞身份從耳間摘下的銅錢放在一起,以及他們大婚那日各自斬下相纏的幾縷發絲,他一直隨身帶著。

卻好像沒什麽機會,再重見天日了。

但祁九坤有一點說的不錯,不管他們今後是何選擇,他們的命運早就牽扯不清,而司韶令內力盡失,當務之急,要盡快與他齊心擺脫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