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在這片古老的山區中, 一直有一種說法,若是山民之中有人神思不屬,精神恍惚, 做噩夢夢見自己遇到了各種意外, 那麽在他們看來, 這些人就是被惡靈纏住,中了煞氣。

想要平安無恙,就必須要進行一種叫做煞的儀式。

所謂的“送煞”, 做法其實非常簡單, 無非便是選家裏養了多年的公雞或者是黑狗,並且將中煞之人的服裝綁在它們的身上, 然後,就將這些動物丟到山林中去。

被選中的動物在經過簡單的儀式之後, 便會成為中煞之人的替身, 代替人類應劫。

因為身上綁了人類的服裝, 行動非常不便, 不需多久這些小動物便會因各種意外而死。

在山民看來, 煞氣也就傳給了那些撲殺“替身”的野獸或者是山間的草木石塊上。

“這種做法好殘忍啊……”

聽到了賀淵的解釋, 白珂發出了一聲喃喃低語。

“不過是封建迷信而已,卻要犧牲一個小動物的性命,而且都養了那麽久了, 山民也太狠心了。”

年輕男生皺著眉頭, 像是十分不忍似的,望向地上屍體的眼神都變得同情起來。

而也正是白珂的聲音讓江初言瞬間回過了神。

他又看了一眼身側的原始森林, 一陣山風徐徐吹過, 蔥蘢的草木嘩嘩作響, 山間的潮氣四溢, 隱約可以見到些許霧氣徘徊。

但是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卻早已消失不見。

……應該是錯覺吧?

江初言想道。

思考中,江初言的目光也落在了徐遠舟跟白珂的身上。

徐遠舟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麽,一只手依然條件反射性地搭在白珂的肩膀上。

直到對上江初言若有所思的目光,徐遠舟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他打了個激靈,連忙撤了手、

艹……

他在心裏罵了一句,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究竟幹了什麽。

要怪也只能怪意外來的太突然,徐遠舟完全是下意識地護住了身邊最近的那個人,以至於壓根沒顧得上江初言。

只是這些話,徐遠舟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跟江初言說的。

尤其想到這一路上,江初言隱隱約約透出來的詭異沉默,徐遠舟只覺得自己胃裏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捏得他整個胃都抽筋了。

這下是真的不妙了。

男生緊張地望向了自己的男朋友,心中暗暗叫苦。他搓搓手,然後帶著一絲僵硬的笑湊了過去。

“初言,剛才沒嚇到你吧?太突然了,誰他媽能想到一只雞都已經被碾成那樣了還能飛起來——我他媽都嚇傻了,壓根沒反應過來。幸好也就只雞,不至於傷到人,就是惡心了點……”

徐遠舟努力裝出了異常開朗的聲音,好像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插曲。

不過他心裏卻在求神拜佛,希望這件事能盡快糊弄過去。

跟江初言交往的這三年,徐遠舟一直都覺得自己算是撞了大運。

畢竟,那可是江初言。

但是他必須也得承認,江初言其實屬於那種有些難搞的類型。

沒錯,江初言的容貌是沒得說的,漂亮得讓人離不開眼睛,不然也不能讓徐遠舟死心塌地追了他那麽多年。

還記得當初徐遠舟剛追上對方時,興奮得在寢室裏三天沒合眼,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之前他還有一些擔心江初言這樣的美人會因為從小到大受到的絕對優待,而在性格上有些缺陷,可江初言卻從來沒有在徐遠舟面前作天作地過。

他簡直就像是所有男生心目中最完美的那種伴侶,溫柔,克制,體貼,說句不好聽的甚至能稱得上賢惠。

徐遠舟不止一次遺憾過,江初言怎麽就不是個女的呢?

江初言要是個女的,他大學畢業搶都要把人搶回家當媳婦,他爸媽估摸著也能笑得合不攏嘴。

可是相處得久了,徐遠舟就發現,這樣溫柔體貼,從來不亂發脾氣的江初言,一旦不小心真的惹到他了,再想哄回來,那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想到自己之前幾次犯蠢後遭遇的慘痛經歷,徐遠舟一顆心兒七上八下的,背後都要快要冒冷汗了。

就在這時,他一眼就看到了江初言的衣服上濺上了些許紅點,正是之前那只死雞飛撲起來時濺出來的血汙。

徐遠舟心頭一動,只覺得這簡直就是老天爺送給自己的機會,作勢就要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江初言的肩頭。

“哎呀,你看你身上都這麽多血……你這麽潔癖,難受死了吧?來來來我把外套給你,你換上。”

……

一股淡淡的甜香從男生的外套上散發出來,那正是白珂所用的香水的味道。

跟普通男生不同,白珂相當注意自己的外表。平日裏出門甚至會化妝,香水也用得很貴。

這麽貴的香水,留香程度自然也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