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此時, 焉九和長離正在坐在屋裏吃飯,焉九每吃一口,眼神就忍不住往花瓶的方向飄去。
他的絕版古董花瓶, 就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失去了歷史的滄桑痕跡……
長離看著焉九心事重重的模樣,停下手裏的筷子, 開口問道:“焉小九, 你怎麽了?”
焉九猛然收回目光,掩飾般回答道:“沒什麽。”
古董沒了可以找機會再淘換, 老婆卻只有一個。
兩者孰輕孰重,他心裏還是有數的。
長離疑惑地往順著焉九剛剛看的方向望去, 在視線觸及那只白色瓷瓶時, 下意識開口道:“焉小九, 你要是還有這種積了不知道多少陳年舊灰的瓶子,可以都拿過來, 我幫你一並擦幹凈……”
焉九當即被嗆了一下, 連著咳了數聲。
長離立刻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水, 遞到他的手邊, “怎麽這麽不小心,吃飯也能嗆著。”
焉九連忙灌了兩口茶水, 順了順嗓子。
他緩了好一陣才緩緩開口:“沒事, 這種瓶子也就庫房裏存放的這一個,沒有別的了。”
長離聞言,用筷子尖戳了戳碗裏的糯米糕, 在上面戳出幾個淺淺的坑, 臉上不禁露出一絲遺憾神色。
她還是第一次在擦瓶子這種小事上體會到打掃的快樂和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果然, 快樂都是短暫的。
飯後, 焉九繼續去忙著處理虎族叛亂的事宜和長久以來積壓的繁重公務。
他前腳剛出房門,松旬就鬼鬼祟祟地溜了過來,進門時還不忘東張西望一番。
長離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打趣道:“松旬,你這是做了什麽壞事不敢見人?”
松旬心頭一哽,哪裏是他做的壞事,他頂天了算個從犯。
倒是眼前這個罪魁禍首對自己做的事情一無所知,毫無負擔。
松旬看著長離明朗輕快的神情,低聲試探道:“妖主方才過來,有沒有和你說什麽?”
長離奇怪地看他一眼,“他能說什麽?”
松旬支支吾吾道:“就是,妖主有沒有什麽反應和平常不一樣?”
長離支著腦袋回憶了一下,“好像也沒說什麽,他就誇了我瓶子擦得特別幹凈!”
長離一邊說著,一邊驕傲地點了點頭,眼角眉梢是怎麽也藏不住的得意勁。
松旬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看著長離的眼神變得更加敬畏。
好家夥,妖主這是被小劍靈吃得死死的啊。
沒了一個十萬靈石的古董花瓶,不光舍不得說一句重話,還要誇她做得好。
長離對松旬的翻江倒海般的心情一無所知。
她現在瓶子是沒得擦了,但是卻被插火棘果這件事引發了對藝術的熱情。
作為焉小九送她白色毛球的回禮,她決定親自給他做一個工藝品作為回禮。
長離讓松旬給她找了一些適宜雕刻木材,“要顏色淺的,木質不要太硬,也不能太軟……”
松旬照著她的要求,搬了一堆木材過來。
長離思索片刻,便化作劍形開始動手。
半個時辰後,長離看著手下削成四不像的木疙瘩,向松旬問道:“松旬,你能看出這是什麽嗎?”
松旬盯著木疙瘩看了半天,腦子一片空白。
他遲疑道:“這是……一個不太圓的木球?”
長離停頓片刻,將這個木疙瘩推到一邊。
“算了,這個沒發揮好,我重新雕一個。”
一個時辰後,長離再次向松旬展示她的新作品。
松旬苦思冥想了半刻鐘,才小聲道:“這是一個長腳的球?”
長離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你這是什麽眼神?”
松旬委屈地垂下栗色的大尾巴,尾巴尖在地上來回掃了兩下,揚起一片散落的木渣。
他的眼神本來就不好,要不然也不能把古董認作破花瓶,導致他現在都不敢出現在妖主面前。
確認松旬是真的認不出她的大作原型後,長離苦惱地繞著木雕轉了一圈,將它扔去和上一個木疙瘩作伴。
罷了,她再做一個新的,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長離抖落身上卷起的細碎木屑,對松旬嚴肅道:“松旬,這回你該認出來了吧。”
松旬撓了撓後腦,從未覺得壓力如此之大,就算面臨妖主的問詢,他都沒有那麽難以回答過。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仔仔細細打量了木雕一遍,才慎重道:“這是一個頭上長了兩個角的球。”
長離險些氣了個仰倒,她加重了語氣,“你再仔細看看?”
松旬似乎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隱隱的威脅之意。
他要是再答不上來,今日該不會被做成一鍋松鼠湯吧。
一時間,室內陷入一片尷尬的死寂。
長離甩了甩身上的劍穗,無奈道:“算了,我就不該問你。”
松旬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琥珀色眼睛,裏面的茫然之色幾乎要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