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頁)

他叫一聲師父,李青衡的心就跟著顫抖一次,那些罪惡的、可恥的、悲哀的、肮臟的血液在身體中流淌,他厭棄這樣的自己,卻又在謝慈滿是依戀的目光下無法自拔。

李青衡這一覺睡了很久,睜開眼時,便看到謝慈趴在他的床邊,他恍惚了一瞬,以為自己還在夢中,小皇帝要叫他出去給他買糖吃了。

“阿慈?”許久之後,李青衡回過神兒來,問他,“你怎麽在這裏?”

謝慈咧開嘴笑了一聲,爬上床來,他小時候常做這樣的事,那時候李青衡會把被子分一半給他,現在他卻是在往裏面躲去,同他拉開一段距離。

謝慈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胳膊,結果抓了一個空,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掌,莫名有些不太開心,皺眉叫他:“師父?”

李青衡問道:“找為師來有什麽事?”

謝慈抿了抿唇,江硯說他新得了一部雙修的功法,既能讓人欲仙欲死,又能增長修為,實在是人世間最美妙的事情。

他原本是想要問問李青衡可不可以同他一起雙修,但看他師父這架勢,估計還沒忘了南柯境裏受的屈辱,自己若是跟他提雙修,說不好要挨一頓訓。

謝慈改口問道:“師父,江硯新得了一部雙修的功法,我能與他一起雙修嗎?”

李青衡猛地擡起頭,直直看向他,剛剛穩固的心神再次劇烈晃動起來,他雙手攥拳,喉間湧出濃烈腥氣。

若是以往,他大可以直接否決此事,然如今李青衡卻是要思索再三,懷疑他是真的為阿慈著想,還是出於自己的私心。

阿慈今年已經十九了,不是小孩子了,在凡間這個年紀都可以娶妻生子了,也許終有一日他會遇到一個讓他生出情愛的人來,只是那個人不會是自己罷了。

謝慈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開口,歪著頭叫他:“師父?”

“把那部功法拿給為師看看。”李青衡平靜說道。

“好哦。”謝慈從床上跳下,跑出去要來那功法。

江硯的這部功法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其中有些細節還需要改動。

謝慈坐在對面,托著下巴看他,在關雎宮裏的無數個傍晚,夕陽躍進他烏黑的眼眸,他都是這樣坐在他的對面看他批閱奏折。

李青衡只覺得肝腸寸斷,萬箭攢心,他看了他許久,終是落下筆去。

他愛阿慈,即使知道他把南柯境裏的一切都當成一場遊戲,即使知道他對自己並無愛意,即使知道自己與他再無可能,他還是愛他。

夢裏是他,夢醒還是他,南柯境裏數十年的光景在的記憶裏一日比一日清晰,那個高高在上的小皇帝變成了他的小徒弟。

於是從此以後,他累積了一日又一日的,隨時都要噴薄出來的滿腔愛意只能藏在心底,不可在人前顯露半分。

阿慈啊……

他的阿慈啊……

他能拿他怎麽辦呢?

謝慈得了李青衡修改後的功法,興致勃勃地走了,大概是要去找江硯嘗試了,李青衡孤身坐在幽暗的書房,他的身影漸漸被黑暗吞沒。

謝慈是到了鏡州後才打算同江硯試試雙修的滋味,然而到了床上,江硯剛碰到他的手就被他叫停。

“怎麽了?”江硯不解地看向謝慈,剛才他們兩個不是都說好了嗎?

謝慈推開身邊的江硯,從床上起身,他拉長一張小臉說:“我不喜歡。”

“為什麽不喜歡?”江硯問他。

謝慈也不知道原因,只是江硯一靠近的時候他就覺得渾身難受,像是要長出刺一樣,想了想,他直言道:“可能因為你長得不好看吧。”

江硯心中為謝慈想過很多理由,但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他自認自己這張臉長得還算不錯,雖然不至於到傾國傾城的地步,但也絕對算得上是相貌堂堂,玉樹臨風,和“不好看”這三個字毫不搭邊。

“我哪裏不好看了?”江硯問他。

謝慈白了他一眼沒說話,就很討厭一些沒有自知之明的男人。

他們在屋子裏打鬧起來,過了一會兒,有人敲門說外面有人來找謝慈。

謝慈隨手披上外衣,推門走了出去,然後就看到站在門外樹下的李青衡。

他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向著門口小跑過去:“師父,你怎麽過來啦?”

“過來看看你,”李青衡擡手想幫他整理衣襟,只是手至半空又覺得不妥,將手放下,問他,“怎麽衣服都沒穿好就跑出來了?”

“剛才在屋裏跟江硯玩呢。”謝慈答道。

李青衡又問:“玩得可還開心?”

“不開心。”謝慈不假思索道。

李青衡動了動唇,想問他為什麽不開心,但想起自己剛才在外面聽到的玩鬧的聲音,終究是沒有勇氣順著這個問題再問下去,便問他:“怎麽來了鏡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