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章 是不是天賜良機(第2/3頁)

隨後劉天和就跟著夏首輔的女婿吳春走了,並直接來到了夏府。

而且是公然進去的,完全不避人了,估計也是故意想讓外人看到的。

然後劉天和又在夏府外書房等了一會兒,夏首輔才下了直,從宮裏回到家中,坐在了劉天和面前。

夏言一邊吩咐仆役準備宴席,一邊與劉天和閑聊起來,“松石久鎮西北,多著辛勞,實乃元勛戎臣。我向來卻少有親近,是我的失職了。”

劉天和心裏就“呵呵呵呵”了,還差點下意識的冷幽默了一句:前年我任滿到京師敘職過,可惜夏閣老不在京師啊。

然後又聽到夏言繼續說:“天子信重,兩次起用我為內閣首揆,我一直想做些事功,怎奈朝中總有奸人掣肘,叫人不能得志啊。”

劉天和又想問一句,奸人指的是哪些人?

客觀的說,夏言相教於嚴嵩,最大的區別就是還有點“政治抱負”的,而嚴嵩則完全沒有。

或許曾經的嚴嵩也有一點點的抱負,但是嘉靖十七年的“稱宗入廟”事件就像是一道分水嶺。

在嘉靖皇帝強逼之下,嚴嵩被迫帶頭鼓吹獻皇帝“稱宗入廟”後,就與二十年前的張孚敬桂萼之流一樣,也背負上了奸佞罵名。

然後嚴嵩心中僅存的抱負都被打碎了,此後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當然這一切跟即將致仕的劉天和沒關系了,他就是繼續聽著夏首輔說話。

夏言轉而又說:“近日收到消息,北虜酋首吉囊死了?”

劉天和終於能開口了,點點頭答話說:“確有此事。”

在近些年的北虜勢力裏,俺答勢力最大,而吉囊則是俺答的兄長大哥,兩人共同執掌北虜右翼三萬戶。

但在俺答雄起之前,嘉靖初年時,寇邊最兇猛的勢力就是吉囊了。

只是近些年來,吉囊漸漸老去,而俺答正值壯年,所以俺答的風頭漸漸才蓋過了吉囊。

但兄弟兩人沒有內訌,俺答渡過黃河向東發展,主攻宣大方向,而吉囊則留在了河套地區,主攻延綏寧夏等三邊。

所以劉天和擔任陜西巡撫和三邊總督時,多年來的主要對手就是吉囊,一次斬首四百的功績也是從吉囊這裏獲得的。

就是因為吉囊去世,西北邊鎮壓力暫時減輕,短期內不會有問題,劉天和才會借著機會奏請致仕,這樣不至於影響大局。

就是劉天和不明白,夏言忽然提起吉囊去世,又是想說明什麽。

夏首輔說話是直來直往的風格,不會雲山霧罩的讓別人猜,馬上就說到了正題:“趁著吉囊去世,是不是有了復套的時機?”

劉天和:“……”

作為一個即將致仕的老臣子,他就是抱著不得罪人,混吃混喝的心態來的。

卻不料,夏首輔居然提出了一個如此宏大的議題。

所謂復套,就是重新收復河套,恢復河套衛所,把西北邊防拓展到黃河北岸。

三邊防線的對面就是河套,所以作為三邊總督,劉天和對朝廷關於復套的議論也是有所了解的。

兩年前夏首輔就提出過復套,然後被秦中堂評價為“十賭九輸的軍事冒險”,然後冷嘲熱諷的掐滅了夏首輔的復套提議。

萬萬沒想到,夏首輔今日居然會舊事重提。

如果秦中堂在場,肯定又會感慨,歷史的慣性真踏馬的大;然後又再感慨一遍,夏師傅為什麽非要作死?

劉天和猜測,夏首輔接下來會詢問“勝算有幾分”之類的技術性問題,所以心裏就急劇的盤算起來。

無論是不是致仕,但凡還有點責任心的老臣,該給建議時也不能藏私。

然而夏言卻沒有詢問任何技術問題,只是鼓勵說:“如果朝廷決定復套,就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坐鎮兵部了!

畢竟放眼天下,肯定沒有人比你更了解西北邊鎮的情況,你就是最適合的兵部尚書。對此你是怎麽想的?”

這意思就是想讓劉天和表態了,但劉天和苦笑了幾聲,答道:“還請朝廷慎重三思!”

也不知道是說對復套慎重,還是對兵部尚書人選慎重。

夏首輔又鼓動道:“松石你鎮守西北,與河套虜騎反復廝殺多年,難道就不想一勞永逸,收取全功嗎?

如此巨大的功業,若是在你手裏做成了,足以讓你彪炳史冊。朝廷求才若渴,松石你這樣的人才致仕就太可惜了。”

不得不說,劉天和頗為心動,如此宏圖大業,很能誘發出激情。

略加思索後,劉天和又對夏言試探說:“不提其它,單說因為吉囊死去,就認為良機出現,可能並不準確。”

夏言詫異的反問道:“盤踞河套的吉囊剛死,按照北虜的習氣,勢力內部肯定要先內亂一兩年吧?這難道不是天賜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