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五章 眾望所歸(第2/3頁)

那麽就可以外甥打燈籠一切照舊,首輔的合法性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秦黨也不介意讓翟鑾繼續當首輔。

嚴嵩差點又是一口血吐出,自己只是想“以退為進”,而不是被“順水推舟”!

如果折騰半天最後是自己走人了,翟鑾卻又回來了,那不就成了全天下的大笑話嗎!

幸虧剛才只是為了試探形勢,話沒有說的太滿,也沒有明確說要“退”。

眾人看完這一幕,又又又後知後覺的紛紛醒悟。

為什麽在一開始,秦黨黑打手陳禦史剛才會跳出來,莫名其妙幫著嚴黨攻擊翟鑾,甚至還故意搶走了“最後一擊”。

可是沒想到,這麽一個小細節也藏有巨大的深意!

翟首輔到底是被陳禦史彈劾走的,還是被嚴黨彈劾走的,蘊含的價值的確不一樣。

如果翟首輔是陳禦史彈劾走的,那麽秦黨只要獻祭掉陳禦史,就掌握了再把翟鑾請回來的主動性。

嚴嵩又陷入了深深的懊悔和自責中,他應該看破這些細節的!

按照他嚴嵩的水平,完全可以早早就覺察到這些!只可惜,他被觸手可及的首輔位置蒙蔽了心智!

結果對首輔的執念,反而成了自己最大的弱點,被秦黨所利用!

這個時候,還是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兼秦德威座師張潮站了出來打圓場,先對同樣是門生的陳春陳禦史呵斥道:“你下去!別在這裏礙眼!”

然後又對嚴嵩說:“嚴閣老何必說些沒用的氣話,此地也不是鬥氣的場合。盡管直抒胸臆就是,我等也願聽嚴閣老高見!”

嚴嵩風輕雲淡的說:“我沒有什麽高見,避嫌之人也不好多說什麽,只順其自然,等待諸君的最終決議了。

若不能盡遂生平之志,便也不強求了,自當效仿古人掛冠而去。此後余生,縱情於山水,亦不失為另一種人生也!”

拋開了對首輔的執念,嚴閣老感覺自己脫胎換骨了,境界得到了巨大的升華。

這樣的嚴嵩,有點不好搞,秦黨面面相覷,什麽叫“不能盡遂生平之志”?

但嚴黨都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人出面勸留嚴嵩,都知道大佬在演戲。

嚴閣老微笑著對附近的人說:“你們繼續議論,到底要不要設置首輔,到底要不要搞什麽集體決議法,你們倒是拿出一個章程啊。”

說話的同時,嚴嵩還看到張潮正把一張紙條重新塞進了懷裏……

然後嚴嵩又轉過身,對張潮說:“除我之外,你地位最高,還是由你總結出一個章程吧。”

張潮很堅定的說:“首輔可以設,集體決議法也要施行,但一人只能一票,首輔也不例外!”

這種閹割版首輔,誰愛當誰當!嚴嵩轉身就要走,口中道:“志不同則道不合,我無法與爾等共事了!”

但張潮若無其事的說:“秦板橋近日與我互通書信,他在信中寫到,當初年少輕狂,頗有做錯事的時候。

其中最大的一件錯事,就是不小心導致原首輔夏言這樣的能臣被罷官,最近心裏多有懊悔之意。嚴閣老你怎麽看?”

嚴嵩:“……”

陳禦史謝罪辭官,就可以把翟鑾請回來;如果秦德威謝罪,並罰俸三年或者罰掉一個官銜,能不能把夏言再請回來?

目前得到過“皇上欽點”,並且還健在的首輔就兩個,一個翟鑾,另一個就是夏言。

“你這是在恐嚇我?”嚴嵩對張潮問道。

嚴嵩還沒說什麽,但嚴黨都有點慌。

夏言是什麽人?眼睛裏不揉沙子的!嚴黨在夏言眼裏,只怕形同叛徒。

如果夏言重新回來當首輔,以夏言的性格,肯定要對嚴黨展開瘋狂報復!

尤其是一些江西人,先前跟著夏言後來又跟了嚴嵩的,比如刑部尚書毛伯溫。

反正不能讓夏言回來當首輔!於是嚴黨的人紛紛勸道:“嚴閣老不要走,就答應了吧!”

嚴嵩:“……”

這種閹割版首輔的方案,自己人居然也支持了?

秦黨的人突然也叫道:“看來嚴閣老眾望所歸!我等也支持嚴閣老!”

這次東朝房的大會,終於落下了定局。

嚴閣老終於含著熱淚當上了心心念念的首輔,而且是一種很復古的首輔類型,也就是一百年前內閣初創時、那種只掛名的首輔。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時間一晃就到了年底,廟堂劇烈動蕩的嘉靖二十年即將過去。

在杭州城,位於西湖西北的嶽王廟修繕完畢,即將重新開放。這是嘉靖二十年年底,浙江官場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東閣大學士、右都禦史兼兵部尚書、閩浙總督兼浙江巡撫秦德威冒著寒風,親自來到即將竣工的嶽王廟視察和驗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