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一條道走到黑(下)(第2/3頁)

嚴嵩下意識覺得答應的真痛快,但隨後也反應過來了。等等,誰說讓張潮以大學士兼領軍機處的?

如今可以說,在夏言與嚴嵩兩大強權的陰影下,任何人入閣後都是傀儡。

但如果這個新閣老兼領了軍機處,那就又不一樣了。依賴於軍機處這個平台,絕對不可能是傀儡。

一個不是傀儡的大學士,還是秦德威的老師,聽起來一樣可怕!

所以嚴嵩又補充了一句:“並不是兼領的意思,只說推舉張尚書入閣而已。”

秦德威突然指著嚴嵩,很不禮貌的喝道:“你嚴嵩竟然出爾反爾,說是什麽就是什麽?你嚴嵩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難道我老師不配兼領軍機處?難道我秦德威就要順著你的想法?”

嚴嵩有點失態的反問道:“你秦德威究竟想怎樣?”

秦德威義正詞嚴的說:“我不想怎樣,我只是認為應該尊重廷議結果!

你嚴嵩僅僅因為不合你心意,就想著修改廷推結果,簡直視公器為私人恩怨工具!

我說可以讓老師來頂替我,你又想要削減職權,你到底懂不懂什麽叫遵守規矩?

言盡於此,我跟你嚴嵩真的沒有什麽可說的了!”

訓斥了嚴閣老之後,秦德威昂首挺胸的拂袖而去,直接走人了。

如果剛才眾人敢應承推舉張老師內閣大學士兼領軍機處,秦德威確實可以讓步,送張老師上位。

但眾人對此態度模糊,嚴嵩也明確表示不同意兼領,那還玩個錘子!

在今天廷議上,唯一被確定推舉為“內閣大學士兼領軍機處”的候選人掀了桌子走了,這個廷議還怎麽繼續?

首輔夏言無可奈何的宣布:“今日到此為止,三日後繼續!”

廷議廷推這樣的事情,一次沒結果很正常,很多時候都要經過兩次三次博弈,才能確定最終結果。

所以聽到夏首輔的話,別人也並不感到奇怪,今天的會明顯開不下去了,暫時休會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就是今天這休會情況有點特殊,除了秦德威之外,個個面色凝重。誰也想不到,開會居然開成了騎虎難下的情況。

若要追究其原因,兩個閣老有點太沒擔當了,挑起了秦德威的怒火卻又不敢滅火。

最有心事的大概就是陸炳陸指揮了,他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暗中運營政治,竟然搞出了這樣的“危機”。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如果謀劃不成還被人知道,那就是最失敗的情況了。

就是故作輕松的秦德威,其實也是心事重重。

事態的發展不太受自己控制,誰知道最後是個什麽結果,他也不能不在意。好在不管結果怎麽壞,大概也壞不到自己頭上。

回到家裏,秦德威在外書房將吳承恩叫來並問道:“小說寫的怎樣了?兩日內將現有稿件整理好!”

吳承恩應承下來,然後又見徐文長進來了。

原來徐文長還有些行李放在東城的寧紹會館,要去一趟拿過來,以後長住秦府了。

秦德威奇道:“你去拿就是了,何必來請示我?”

徐文長赧然道:“在會館欠了一兩銀錢。”

秦德威更納悶了,“這種同鄉會館不是周濟同鄉人的地方麽?還用給錢?金陵會館從來沒收過我的錢!”

徐文長不知道跟秦德威怎麽解釋,對秦德威這種有價值的人,同鄉會館當然是不要錢的。

但對於“沒價值”的人,比如徐文長這樣的秀才都沒考中的白身,同鄉會館也不能任由打秋風啊。

秦德威很善解人意的揮了揮手:“欠了多少銀錢,我都替你補上!”

寧紹會館顧名思義就是寧波和紹興的同鄉會館,這兩地都是科舉異常興盛的地方,單獨有會館也不奇怪。

徐文長是紹興府山陰人,到京城後投奔寧紹會館也正常。但這次重新回到寧紹會館,徐文長也沒覺得有多親切。

這裏的同鄉對待他的態度,還不及秦學士之萬一,他徐文長寧可在秦府寄人籬下,也不想住在這同鄉會館了。

徐文長在會館住的也不是什麽好地方,後院柴房邊上的小屋而已。但此刻屋門已經上鎖了,徐文長進不去。

又在大堂找到會館的吳管事,徐文長詢問道:“在下今日就走了,煩請打開屋門取出行李。”

那吳管事擡起眼皮看了眼徐文長,“你還欠著一兩五錢銀子,先還了賬再走。”

徐文長聞言質問道:“在下記得清楚,一共才一兩,如何就是一兩五錢了?”

他厚著臉皮,從秦府支取了一兩銀子,再多五錢就真沒有了。

吳管事不耐煩的道:“這幾日你的行李寄存在會館裏,豈能不收錢?再說你先前欠的賬目,又豈能沒有利息?總而言之,一兩五錢不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