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獻俘之前(第2/3頁)

王忬心裏挺無語的,來了也不知道說啥好。

九年前和曾銑一起中了舉人,如今連曾銑他兒子都半步入閣了,自己卻考了三次都沒中進士。

王世貞今年已經十五歲,也是翩翩少年郎了,稱得上江南近兩年最出名的新一代少年天才,口無遮攔的對秦德威道:

“這次父親若再不中式,只怕以後科名要落在我這個兒子後面了,時不他待啊!”

聽到王世貞這意氣飛揚的口氣,秦德威忽然感覺二十二歲的自己已經老了。

正想板起臉開口教訓幾句王世貞,忽然又有仆役送了名帖進來,秦德威一看就很意外,居然是徐渭徐文長。

這會兒已經變成天煞孤星的徐文長應該在老家為了考秀才而苦苦掙紮,怎麽跑到京師找自己來了?

王世貞看到秦學士那驚喜的臉色,就問了句:“此乃何人哉?”

秦德威放下名帖,回答說:“可能傳吾衣缽之人也!”

王世貞有點氣惱的說:“學士你不是說過,在下可為你衣缽傳人嗎!”

秦德威嘆道:“怎奈你爹不肯讓你拜我為師啊,而且這位徐文長天賦比你更異稟啊。”

二十歲的徐文長略顯畏縮的走了進來,王世貞打量過後就撇撇嘴,一看這就是窮人家的苦出身。

徐文長吭吭哧哧的說:“聽聞學士出征大捷,獻詩而來。”

當年秦學士對自己承諾過,如果自己日子過不下去了,可以去找他,也不知道秦學士還記得不記得。

秦德威知道徐文長這人心裏極度敏感,不能拿出對待別人的慣常居高臨下態度來對待徐文長。

於是就笑道:“與你六年不見,還以為找我再合作說相聲來的,先坐下慢慢說話!”

王世貞不服氣有人來跟自己搶“衣缽傳人”,忍不住就對徐渭說:“這位兄台寫了什麽詩,可否共賞?”

秦德威就對王世貞叱道:“別人好歹知道獻詩,你怎麽就不知道?”

“誰說在下沒有?”王世貞的伸手就往懷裏掏。

秦德威暫時不理王世貞,接過徐文長的稿子就看,題目是《秦學士凱歌三首》。

其一:利劍隨槍暮合圍,寒風吹血著人飛。朝來萬騎卷平岡,一片紅冰冷鐵衣。

其二:戰罷親看落日晞,大酋流血濕囚衣。軍中殺氣橫千丈,並作秋風一道歸。

其三:金印累累肘後垂,桃花寶玉稱腰支。丈夫意氣本如此,自笑讀書何所為。

這幾首秦德威越看越喜歡,拍案贊道:“好詩!不是那種套路詩!”

又點評道:“近人寫邊塞凱歌的詩詞,多是套用漢軍漢將啊,匈奴陰山啊,瀚海大漠啊這些詞來胡亂拼湊。

徐文長這三首,不落窠臼,前面別有一股肅殺冷酷的風味,後面又有馬上風流的意境!”

王忬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秦學士!這三首詩是寫你的!”

別人這是拍你的馬屁啊,而你卻這樣直接誇別人拍馬屁水平高,把你拍的很舒心,真的好嗎?

秦德威這才反應過來,絲毫不尷尬的顧左右而言它,忽而瞥見,王世貞把他自己的詩稿偷偷塞回了懷裏。

“詩稿拿出來,我看看!”秦德威立刻向王世貞伸出了手。

王世貞吭吭哧哧的說:“啊,並沒有詩稿。我今日把詩稿忘在寓所了,改日再請學士鑒賞。”

秦德威就喜歡看這種別人不想讓看的東西,“你若不拿出來,今日就休想走了,你爹也救不得你!”

無路可退的王世貞只得重新掏出詩稿,磨磨蹭蹭的呈給了秦德威。上面寫了兩首:

“匈奴十萬寇平陽,漢將飛來入戰場。直取單於歸闕下,論功那更數名王。

大漠橫行大破胡,沙場西北漢軍孤。不因驃騎能深入,知有陰山瀚海無。”

匈奴、漢將、漢軍、陰山、瀚海、大漠,很好很經典,一個不少的完美切中了秦學士剛才舉例的所有套路詞。

“哈哈哈哈!”秦德威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很久沒有這樣放肆的開心了。

悔恨的淚水,在江南第一少年天才王世貞的眼眶裏打轉。

王忬無可奈何,“秦學士你別這麽為老不尊。”

秦德威答道:“因為我經常面見皇上,所以受過鴻臚寺禮官的專業訓練,無論多好笑,我都不會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

幾人正說笑時,忽然仆役來報,有天使從宮中駕到!

聽到是萬歲皇帝派了太監過來,王忬父子和徐文長都有點緊張。

但已經習慣了的秦德威很淡定的說:“諸位在書房稍等,我去接個旨就回來。”

過了一會兒,秦德威回到書房說:“來!給你們開開眼,讓你們見識見識禦筆手跡!”

原來這次是嘉靖皇帝親自手書了二首宋人絕句,賜給秦德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