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打開天窗說亮話(第2/3頁)

所以秦德威先是用“甩掉責任”來誘惑毛伯溫,讓毛伯溫產生向京城求援的念頭,並以此動搖了毛伯溫的意志。

等毛伯溫略微服軟後,忽然又變臉繼續逼迫,讓毛伯溫以陳情咨文的形式,寫給兵部。

對毛伯溫而言,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可以通過屬於兵部的驛傳系統,以最快速度將公文送到京城,盡快出結果,減少自己的煎熬時間。

反正這個內容,遲早都是要給首輔夏言看的。直接寫信給夏言,和經由兵部給夏言,似乎區別並不大。

於是被秦德威反復打擊過的毛伯溫,最後還是寫了這封在別人眼裏看來鬼迷心竅的陳情咨文。

這就是秦德威給王廷相準備的“護身符”,如果王廷相受到了夏首輔的擠壓,就可以拿出這個來對抗。

當然“護身符”具體如何使用,在什麽時候使用,就要靠王廷相見機而作了。

身為從政四十幾年、履歷極其豐富的老官僚,王廷相的處事應變能力都沒問題,秦德威還是很放心的,所以也沒有多想。

在秦德威預想中,只要找到個關鍵節點,王廷相將“護身符”偷偷給夏首輔看過,夏首輔就不得不妥協,這就是政治中的暗箱操作。

但秦德威也沒料到,王廷相竟然在內外大臣集體廷議的這樣場合,將“護身符”直接公開了。

誰能想到,一個四十幾年的老官僚,居然幹出了這樣激烈的事情。

反正這裏面內幕重重,此刻廷議現場的眾人只覺得作為局外人,實在是雲山霧罩。

夏言擠兌王廷相,想讓毛伯溫取代王廷相為兵部尚書,然後秦德威似乎又提前逼毛伯溫提出辭官。

兩邊仿佛都在下棋,但外人眼裏的棋局上一片迷霧。只能知道,執棋先手的夏首輔只怕已經走不下去了。

夏言在憤怒過後,也意識到了問題關鍵所在,你王廷相手裏有東西,竟然不想著暗箱操作,而是公開掀了棋盤!

便強忍著怒氣的喝斥道:“兵部收到這樣咨文,為何不先關白與內閣?”

以當今內閣逐漸淩駕於六部之上的風氣,六部的重要文件往往都要先給內閣看過,然後再走流程。

王廷相則針鋒相對的說:“兵部是皇上的兵部,不是內閣的兵部!”

這句話,更是直接挑戰和否定內閣的權威,是內閣和六部之間最敏感的話題。

夏首輔怒氣更甚,厲聲質問道:“內閣何事不與聞?”

論官場資歷,王廷相在朝中大概僅次於許瓚,自然也有脾氣,頂撞了一句說:“內閣道統在文淵閣!”

就這一句話,氣得離開文淵閣、入直無逸殿的閣老們集體血壓飆升。

大概只有值守文淵閣的翟鑾無喜無悲,反正王廷相說的“道統在文淵閣”指的不是自己。

眾人聽著夏言和王廷相之間的對話,此時都聽呆了,兩人真是什麽都敢說。

別說旁人,就是王以旂、張潮等自己人,也驚詫莫名,不知道王廷相今日又是怎麽了。

也有人能猜出幾分,大概是夏言先前的態度激怒了王廷相,泥人也有火氣,何況一個兵部尚書?

禮部尚書張潮忽然想起,自己才是今天的主持人,連忙站出來說:“王浚川慎言!休要節外生枝!”

王廷相卻又昂首而道:“我仕宦四十余年,大多數時候都在地方做實事,但近六年入朝後,反而是做事最不爽利的時候!

至今可以斷定,閣臣之中,真正能做事的也就是秦德威了!

夏言你想拿走我這個兵部尚書,讓毛伯溫取我而代,也不是不可以!

但請你也先組織一次豐洲灘大捷好麽?哪怕戰功只有豐洲灘大捷的一成,我王廷相也會服氣!

別忘了,那毛伯溫的征安南之功,也是秦德威白讓給你們的!

而你夏言又做了什麽?將士出征歸來枕席未暖,你就急急忙忙將總督換人,這就是你首輔的格局?”

如果一切都打開天窗說亮話,又有人不畏懼首輔權勢,在這裏戳破一切表面虛偽掩飾,那夏言的黨羽也真無話可說。

站在一邊的嚴嵩暗暗松了口氣,幸虧自己今天預感秦德威不會善罷甘休,又加上最近自己流年不利,所以非常低調不露頭,避免了像夏言這樣被“公開處刑”。

但冷不丁又聽到王廷相轉頭對自己說:“我這些話,對你嚴嵩也一樣!

不要以為別人不知道,秦德威是被誰逼得寫了天日昭昭!”

嚴嵩也怒了,你王廷相懟夏言就隨便懟,找上他嚴嵩做什麽?

而且逼秦德威寫下“天日昭昭”的主犯是翟鑾,又關他嚴嵩什麽事?他嚴嵩只是企圖一起落井下石而已!

王廷相揮了揮手裏的幾張紙,對閣老們道:“原先我一直以為,秦德威做人做事有點不夠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