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暴秦之欲無厭(第2/3頁)

張潮想了想說:“內閣內閣,就是內政,不管外夷事務也罷!”

嚴嵩:“……”

以嘉靖皇帝如今的作風,連大臣都不見了,更別說區區“藩屬國”的使節。

但被秦德威洗腦後,嘉靖皇帝忽然又對日本國使節產生了興趣,便傳詔下去,三日後在西苑接見日本國正副貢使,並設禦宴款待。

之所以是三日後,那是因為要給鴻臚寺教習夷人禮節的時間。

湖心碩鼎、策彥周良兩位使節接到詔旨,受寵若驚的心情就不用提了,緊張的跟著鴻臚寺官員學了三天禮儀。

無論日本國上層文化人心思到底怎麽想的,但大明天子名義上就是“共主”,能朝見大明天子就是一種榮耀。

然後秦德威就從兩位使節面前暫時消失了,秦中堂並不打算參與這次朝覲工作。

如何引導夷人朝見大明天子和對答,應該是禮部和鴻臚寺的權力,做人要懂得放權。

及到朝見日子,兩位使節被領到西苑。繁文縟節的舞拜過後,嘉靖皇帝簡單問了幾句場面話。

然後策彥周良獻詩曰:“萬裏使星朝奉天,五雲捧上玉樓前。獻君唯以無疆壽,我是日東蓬島仙。”

嘉靖皇帝隨便賜回了一首詩曰:“東夷有禮信真緇,遠越潮溟明國彜。入貢從今應待汝,歸來勿忘朕敦儀。”

大禮完畢後,進入宴席環節。

嘉靖皇帝忽然從袖中掏出張紙條,看了眼後,對碩鼎、周良兩個和尚使節質問道:

“朕聞爾國有狂僧瑞溪周鳳,著有《善鄰國寶記》一書。

書中有‘推古以來,東皇、西皇抗行之義,於今惟同焉’之句,是何道理?

又有‘大日本者神國也’之語,該如何解讀?”

聽到通事一句一句的翻譯,二使節登時汗流浹背,策彥周良連忙叩首奏對道:“其中詳由,皆已向秦學士解釋過,實在事出有因。

懇請陛下體察細微,各國皆有妄人瘋言,實不能代表人心,萬萬不可一概而論也!

況且周鳳乃數十年前人物,已經作古,無從追究。”

等通事翻譯過去,嘉靖皇帝冷哼道:“爾歸國後,代朕曉諭國王,必將此狂僧開棺戮屍,所有著作一律收繳焚毀!”

大明天子的“聖旨”不容拒絕,但策彥周良只感到深深的蛋疼。

他是大內氏選派來的,大內氏只是個權臣大名而已,哪有把前高僧兼幕府高級顧問鞭屍和銷毀著作的本事?

而如今的“日本國王”,也就是幕府將軍足利義晴根本沒實權,更沒本事也沒有動機去執行這道聖旨。

別無他法,只能先把聖旨領回去,然後再糊弄了。

嘉靖皇帝又掏出紙條看了眼,然後再次開口道:“以朕觀來,都是爾國王無道,故而縱容出如此狂僧!

況且如今爾國大亂,亦是國王無道之果也!朕聞有大內氏心向忠義,可得嘉獎……”

策彥周良跪在下面,越聽通事翻譯越是蛋疼,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本聽說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沒想到也會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嘉靖皇帝在西苑接見正副使節和其親信的時候,協理夷務大臣秦中堂也來到了會同館,設宴款待使團其他成員。

使團說是來了三百號人,有頭有臉的也就幾十個,秦中堂款待的就是這幾十人了。

雖然因為消息、語言不通,使團多數人對秦德威身份不太清楚。

但是使團眾人看此人的氣場,以及朱紅色的官袍,便知此人來歷不凡。

這次秦中堂是自帶通事來的,通事只簡單介紹了幾句什麽狀元之類的資歷。

秦中堂還帶來了禮物,《秦學士廿歲集》人手一本。

等使團眾人一起敬完酒,秦中堂放下酒杯,悲天憫人的讓通事翻譯說:

“聽說爾國從六七十年前應仁之亂起,兵禍四起,戰亂不休,生靈塗炭,禮樂失之諸野啊!

在本官看來,爾國國王再也挑不起日本國這副擔子了!”

使團眾人面面相覷,既不明所以,又不知如何作答。

只見秦中堂又嘆道:“可嘆日本國內,只有大內氏尚存忠義,還知道朝貢父邦大明。”

通事剛翻譯完畢,就看到使團裏有個人站了起來,躬腰行禮想要說話。

秦中堂伸了伸手,示意對方開口,但那人卻拿了筆墨,寫了一些漢字。

這倒讓秦中堂另眼相看了,使團裏居然還藏著會寫漢字的。低頭看去,只見這幾個字是“大內,勘合有,他人無”。

秦德威啞然失笑,對通事道:“他們日本國除了和尚和公卿,別人也該認真學習學習漢文了。”

然後秦中堂又正色道:“勘合這樣的憑證,本官手裏有好幾份,都發放與爾等又如何?心有大明之忠義者,還能不許來朝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