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最大的榮幸(第2/3頁)

看完後,策彥周良臉色不大好看,以眼神詢問秦中堂,當面罵人不是待客之禮吧?

秦德威便提筆寫了幾個字示意:“此乃我朝大臣奏疏摘抄。”

然後秦德威再次抽出一份文稿,遞給周良和尚。

文稿上面寫道:“日本叛服不常,巧於用詭。聖慮控制周密,然亦不能保其不我擾者,無他,彼之狡難制而此之法不行也。

因肆奸譎,特拏舟載其方物戎器,出沒海道而窺伺我,得間則張其戎器而肆侵略,不得間則陳其方物而稱朝貢,其計之狡如是。”

策彥周良氣得臉色通紅,奮筆疾書道:“我國之民有貧有富,有淑有惡!久習中國之詩書,重廉知恥,未若北虜夷狄一概而言也!

我等傳小國之命,觀大國之光,以聽政教訪風景為心,豈敢有他?”

秦德威氣定神閑的也提筆回應道:“聽聞爾日本國內近年來有狂僧瑞溪周鳳,聲稱以日本為神國,欲去我大明冊封王號,不奉大明正朔,只以表面恭順欺詐而通貢?

《善鄰國寶記》是不是此人寫的?其間有大日本神國也之語,東皇、西皇並稱之言,是何道理?”

策彥周良頓時愣住了,兩國遠隔重洋,消息很是不通,這種思潮怎麽被對方知道的?

瑞溪周鳳也是個高僧,前幾代將軍的高級顧問,但幾十年前就去世了,對方又是怎麽把瑞溪周鳳的言行扒拉出來的?

他剛才見這位大明的年輕高官一直沒個正形,未免起了輕視之心。

但見到剛才幾句後,頓時如冰水澆頭,這位年輕高官絕對不是淺薄無知之輩!

能被日本國內派來做使節的人,必然也是博學而善對,不然根本沒法與大明方面的文化精英溝通。

周良和尚穩了穩心神,趕緊提筆寫道:“吾國向慕中華,效化高出於朝鮮琉球之上!

然近年大明臣民指我國王使臣等狂呼夷人倭奴,便有國人一時不忍,故作憤激之言!”

秦德威看完這幾句後,久久無語,這就是中日友好靠朝鮮?

這幾句大概意思就是,我們日本國明明比朝鮮更有文化,但你們大明卻總是喊我們夷人倭奴,對朝鮮卻視為小中華,所以才有憤青不服啊!

秦中堂不禁啞然失笑,這位周良和尚也是個有急智的人物,不過關於他寫出來的東西,作為穿越者只能表示,信你個鬼!

然後秦德威不再糾纏於此,提起筆寫道:“我天朝物產無所不有,原不需爾國貢物。

爾國卻急需我大明銅錢、生絲、瓷器、書籍、藥材等物事,祖宗許以通貢,不過引導爾國王約束剿除倭寇而已。

如今爾國全然無措,倭寇依舊出沒於東海,通貢於我天朝又有何用處?”

策彥周良提筆回應道:“豈不聞大邦絕貢吾國十數年,海寇愈多?通貢定能減少寇患。”

秦德威忽然冷笑幾聲,提筆詰問:“你究竟是誰派遣來的?守護大名大內氏還是幕府將軍源氏?”

看到這一句話,周良和尚臉色又變了。

這句話本身不難回答,但是其中透露出的信息令他十分震驚。能寫出這樣一句話,表示對方非常熟悉日本國內情況。

策彥周良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寫字答道:“自然是奉吾王表文而來。”

這句話算是滴水不漏,名義上統治日本國的人無論自稱為大將軍還是什麽,但在大明這裏只能稱為“日本國王”。

因為這是大明皇帝冊封的名號,並賜給了國王金印,確立了名義上的藩屬關系。

秦德威笑著寫道:“為何不敢正面回答?周良和尚你還是由大內氏選拔的吧?

就憑幕府將軍政令不出居城的窮困窘迫,空握金印,只怕也無錢無力組織航海,只能將國王金印借與掌握勘合的權臣大內氏使用了!”

策彥周良看到這幾行字,在北國早春中忽然就汗流浹背了,萬萬想不到,對方這位年輕大佬對日本國情了如指掌!

自從數十年前應仁之亂後,幕府將軍威信掃地,現在已經是戰國爭雄的時代,將軍早就是個空頭統治者了。

如今大明賜予的朝貢勘合在大內氏手裏,將軍又沒錢投入組織航海,所以也只有大內氏能組織起航海隊伍去大明朝貢。

秦德威繼續寫道:“爾說通貢可減少海上倭寇,但據本官所知,倭寇以爾國薩摩、肥後、長門三州之人居多!

這些地方又不是大內氏領地,與大內氏通貢,焉能平息倭患?那我皇明又何必要通貢?”

策彥周良兩眼發直,坐著一動不動,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大內氏如果說有什麽,那就是銀子了,石見銀山的開采和冶煉技術已經成熟了。

可如果直接說給你們大明銀子,那就聽起來就像是羞辱天朝上國似的,對地大物博的大明來說,銀子又不能吃又不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