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涉及秦德威無小事

沒人覺得日本國朝貢事件是大事,連自己人都不能理解秦德威目的何在。

只有秦德威自己明白,他就是為了借這件事,爭奪對日關系的話語權,將今後外交權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

把外交事務交給其他任何本時代的人,秦德威這個穿越者都不放心。

非程序性的奏疏,秦中堂還是會自己動手寫的,因為讓別人代筆,很難完美體現他這個穿越者的意圖。

將一本章疏擬完並謄抄後,秦德威又喊來中書舍人方佑,吩咐道:“與其它奏疏一起送到西苑。”

方舍人很有凡事都想在領導前面的精神,請示道:“要不要中堂奏疏單獨送去?這樣更能引發關注。”

秦德威語重心長的對手下教導說:“我們臣僚要牢記克己二字,又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怎能隨意借著職務便利,給自己搞特殊化?”

方佑只能做出受教模樣:“中堂所言極是,是下官膚淺了!”

退下後,方佑偷偷打開了秦中堂的奏本,結果發現奏疏裏內容只有一條,奏請四夷館增設日本館。

高,真是高!方舍人不得不佩服,秦中堂真善於利用條件鉆空子!

這樣一來,還掛著提督四夷館差事的秦中堂就能名正言順,參與日本國相關話題的議論了。

按照傳統老規矩,應該是司禮監文書房每天代表皇帝收一次內外章疏,然後送內閣。

司禮監權力比較大的時候,司禮監諸秉筆還能先代表皇帝看奏疏,看完後再送內閣。

但在嘉靖朝,司禮監權力被嘉靖皇帝限制了。甚至連司禮監秉筆批紅這樣的事,嘉靖皇帝都經常在修仙之余親自動手。

所以此時閣權漸重,奏疏一般先送內閣手裏看,這就是為什麽嘉隆萬時期被稱為大明文官政治的頂峰。

但這也不意味著嘉靖皇帝對內閣就放權,奏疏一般都要親自過目,簡直勤奮的不像是個正常大明皇帝。

能跟嘉靖皇帝比勤政的,大概只有大明太祖高皇帝和崇禎了。

後世時常有人分析,為什麽嘉靖皇帝如此沉迷修仙還能保持大權不旁落,首先拋開所謂權術不談,第一個原因就是嘉靖皇帝本人勤奮啊。

有一個時時刻刻盯著你、懷疑你的皇帝,大臣想奪權也難。

次日,方佑親自跑腿,將今日份章疏一起送到了西苑迎和門,秦中堂的奏本也很普普通通的夾雜在其中。

在那邊接收章疏的人是一名小內監,名叫馮保,年紀不足二十,剛從內書堂肄業,進入司禮監參加工作還不滿一年,負責在迎和門收外面奏疏。

方舍人想了又想,就對馮保說了一句:“秦中堂的奏疏就在其中。”

馮保聞言,就翻出秦德威的奏疏,放在了最上面,然後又對方佑笑道:“閣老們早有言在先,若有秦學士奏疏,務必優先對待。”

方佑突然醒悟,難怪秦中堂不需要單獨送他自己的奏疏,確實完全沒這個必要!

哪怕是混雜在上百本日常奏疏裏,秦中堂的奏疏也是會被閣老們特別留意的,所以根本不用為了醒目而單獨送!

此後馮保馮太監又將奏疏送到無逸殿夏言夏首輔的直廬,也“好心”提醒了一句:“最上面那本乃是秦德威的章疏,咱特意翻到上面來的。”

雖然這種小細節沒什麽用,但也是一種示好。

剛開始職業生涯,各方面還很生澀的小太監馮保,也知道盡力拓展自己的人脈。

但貴為首輔的夏言只對小太監馮保揮了揮手,冷淡地說:“知道了,你下去吧!”

馮保失望的從首輔直廬退出來,就在院中遇到了另一個閣老嚴嵩。

“又勞煩小哥兒來送奏疏了。”嚴嵩和藹可親的對馮小太監打招呼說,順便將手裏兩盒茶葉遞了過去,“家裏面剛送過來的,小哥兒拿兩盒去。”

馮保連忙推辭,但始終推辭不掉,就收下了嚴閣老的小禮物。

他一邊向外走,一邊暗暗想道,難怪天子近年來越發親近嚴嵩,看這做人姿態就可見一斑。

夏言自然不會關注馮保這樣一個龍套小太監的心情,現在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秦德威的奏疏上。

其實這本奏疏的內容很簡單,秦德威只說了一件事,請求四夷館增設日本館。

原本四夷館有八個館,當初秦德威接手後增設了西洋館,變成了九館體制。沒想到時至今日,秦德威又來奏請增設第十個。

但在朝臣的認知裏,懸隔海外的日本國對大明沒什麽用,日本國也不是特別從順的藩屬,往來也不多,所以沒必要設日本館。

不過事情本身並不是大事,可朝中大佬心裏都有一條規律:涉及秦德威無小事,越看起來莫名其妙的越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