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讀者的口味(第2/3頁)

然後再描述我大義凜然,以身作則,呵斥他們為奸黨的英姿!讀者看了後爽不爽?只要讓皇……讀者爽了,就什麽都有了!”

徐妙璟若有所悟,收獲良多,又問道:“你寫得那些亂七八糟的詩詞,其實都有點怨氣,要不要附帶進去?”

秦德威打了個哈欠:“君子坦蕩蕩,都附帶上吧,刻意漏掉反而會讓讀者猜疑!”

一日之間,秦詩霸的新詩稿不敢說是滿京師都是,但起碼在教坊司附近幾條胡同、西城官員住宅區裏,流傳的到處都是了,印刷版手抄版的都有。

以如今的信息傳遞效率,這簡直堪稱奇跡,如果不是秦德威提前大批量印刷,絕對做不到這點。

詩詞寫得好,情緒很上頭,秦德威本身話題性也很強,文人士大夫見面必然聊這些,這就是熱度。

“奸黨”兩個字就像是余音繞梁三日不絕,回旋著揮之不去。

陷入被秦德威詩詞支配的恐懼今後,很多人就深深的理解了,什麽叫詩霸。

果然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又過了一日,背負“奸黨”壓力的大學士嚴嵩進去了,禮部尚書張潮出來休沐了,秦德威登門看望張老師。

雖然出來時間很短,但張老師已經聽了一堆秦德威事跡了。

在張老師眼裏,這個學生做事一直就不著調,可總能有個不錯的結果,時間長了,次數多了,也就懶得“糾正”了。

但還是忍不住質疑說:“你手裏毫無證據,就敢這樣指斥嚴嵩、霍韜,若是錯了該如何是好?幕後黑手不一定是嚴、霍。”

秦德威卻完全沒當回事,隨口答道:“如果罵錯人了,那就再寫幾首詩道歉,身上還能少塊肉?

再說了,就算不是嚴、霍,那幫言官背後也是有別人指使的!若有人敢出來承認,那我就敢道歉!”

張老師真無語了:“你這簡直就是不負責任的亂來,你就不怕引火燒身嗎!”

秦德威還是沒當回事:“老師放心好了,我心裏有數!”

“真看不出來,你心裏竟然還能有數。”張潮忍無可忍的諷刺了一句。

秦德威很直白的說:“無非就是八個字,只罵奸黨不罵皇帝!”

張老師嘆口氣,這學生能反手把一群言官打成奸黨,懟到氣昏,也是人才。

反正管也管不了,最後張老師便提醒門生注意形象:“老夫還聽到有些人議論說,如果你將來獲得執文壇牛耳的地位,那也不應該稱為文壇盟主,而應該叫文壇霸主。”

秦德威貌似謙遜的答話道:“啊,都是詩友們擡愛,學生我會繼續努力!”

張老師懶得再“教育”弟子,直接問道:“老夫明日又要入直西苑去了,你可有話需要老夫轉述?”

這意思就是,可以在皇帝那裏幫著說幾句。

秦德威答道:“這次已經有人傳話了,所以不必勞煩老師!老師在西苑時,只管專心青詞就好。”

張老師莫名的失落,原來自己並不是秦德威的唯一。

然後又看到秦德威摸出一份文稿,遞了過來,張老師打開看去,原來是一份青詞文體。

“翠苑回春,結金莖於瑞露;丹丘布氣,呈玉乳於靈泉。今者,吉曜流祥,星真駐景。武夷新莢旋登,清閉之筵陽羨……

伏願:九玄錫福,三極昭恩。望碧漢之仙槎,降丹霄之羽轂。歆享芬芳之薦,陟降在茲;鑒觀涓滴之誠,威靈有散落而萬宇皆春,聖澤霑濡而九域共潤。”

張老師看完後,像是懂了又像是沒懂。

內容是寫新茶的,但又是青詞筆法,這是什麽鬼?誰家青詞寫新茶?

秦德威解釋說:“是這樣的,陛下移居西苑那日,召我們幾個大學士覲見。

老師你不在場不知道,當時陛下曾以《新茶》為題,命我們四個大學士作青詞獻上。

而我學疏才淺,當時名列第四,一直愧疚於心,有負陛下之期冀!

故而這些日子我知恥而後勇,在家仔細雕琢揣摩,重新作了一篇,煩請老師代為進獻。”

張老師驚了,這樣操作都可以?

你秦德威到底是想讓皇上看到你的青詞,還是看到你的“努力”與“上進”?

秦德威簡單解釋了幾句:“讀者口味不怕起點低,有努力有成長有升級,就有期待感。”

張老師愕然,難道你那個敬陪末座的第四名是故意的?為的就是有機會表現出努力進步?

想到這裏,張老師又問道:“你可以自己上疏進獻,又何必轉托老夫?”

秦德威很羞赧的說:“這種文字遊戲,又不是朝政事務,怎麽好放在明發奏疏裏?有損名聲啊。

而且陛下又不曾賜予我銀章,我也寫不了密疏,還是煩請老師轉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