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托臣給陛下帶個話(第2/3頁)

嚴嵩也愕然的看向兒子,知子莫若父,自家兒子剛才肯定是上頭了。

他敢肯定,就是皇帝那句“設若秦德威在此”,把自家兒子刺激到了!最近自家兒子就聽不得這種話。

當然嚴世蕃不是傻子,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無論如何,先吹捧一番純德山總不會錯,畢竟這裏埋著嘉靖皇帝的親爹。

然後根據皇帝的態度變化,走一步看一步吧。

果不其然,嚴世蕃的辭藻讓嘉靖皇帝聽起來很舒心,又對隨行道士陶仲文問道:“嚴世蕃說此地乃吉壤,老神仙以為如何?”

陶仲文很討巧的答道:“蒙獻皇帝福蔭,陛下得以榮登大寶,純德山焉能不是吉壤寶地?”

嘉靖皇帝又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仿佛吐出些抑郁之氣,仿佛自言自語道:“大峪山那裏,略有些空寂。”

嚴世蕃仿佛抓住了一閃而過的機會,迅速又開口奏道:“純德山被漢水懷抱,又如飛龍起伏,實乃上天所賜福地也,大峪山其實略有不如!”

仿佛一個信號,其余大臣們跟在嚴世蕃後面紛紛進言。

大家所說的內容只有一句話“純德山很好,顯陵不要動了”,這是很正義的進諫,可以節省大量人力物力財力。

帶領了朝議風向的嚴世蕃微微得意,對父親使了個眼色。

我嚴世蕃過去只不過是欠缺機會而已,若我能為殿上臣,焉能讓秦德威專美於前?

看看今天陵墓之議,看看別人的跟風,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皇上最後下決心不遷顯陵,以後別人議論起來,這首功必定就是他嚴世蕃的!

不過嘉靖皇帝不知為什麽,仍然眺望著遠方的漢水,還在猶豫不決,難以下定最後的決心。

隨行大臣並不多,就那麽幾個,唯獨禮部尚書張潮沒發表意見,就顯得非常醒目了。

嘉靖皇帝便狐疑的看向張潮,這種禮制大事上,禮部尚書不說話,就是最大的可疑之處。

等別人平靜後,張潮才進奏說:“今日秦德威牽馬執鞭,並非為作怪,而是有話想要進言,所以挖空心思現身於禦前。”

朝臣裏是個人就能猜出,今天嘉靖皇帝到純德山實地考察,肯定要議論雙親陵墓之事,所以想在前面也不奇怪。

嘉靖皇帝好奇的詢問:“秦德威又想說什麽?”

張潮繼續奏道:“秦德威不能前來,就托臣給陛下帶個話。大體就兩句,其一,純德山陵氣萬萬不可泄也!”

聽到這句,十分迷信的嘉靖皇帝莫名的悚然一驚。

如果將顯陵北遷,為了移動父親獻皇帝梓宮,必將開挖顯陵地宮,會不會導致氣運散了?

張潮繼續奏道:“其二,太祖高皇帝定都於應天府時,皇陵並沒遷往應天府;其後京師北移時,孝陵也沒遷往京師。”

言外之意就是,太祖、成祖兩個最重要的祖宗都沒幹出遷親爹陵墓的事情。

所以不把親爹陵墓遷到京師,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也不是不孝順。有兩個祖宗先例擺著,陛下你又何必執念於此?

秦學士“隔山打牛”傳來的兩句話,宛如醍醐灌頂又像是快刀斬亂麻,讓嘉靖皇帝從長達數月的猶豫不決中徹底解脫了。

隨即嘉靖皇帝神情舒展的對大臣們說:“皇考葬顯陵將二十余年,一旦復露於風塵之間,朕心不安,皇考、聖母不寧。故而朕已決意,父陵不遷,只在純德山改營擴建!”

眾人:“……”

所以他們一群人說了這半天,最終還是不如秦德威托工具人傳的兩句話?

嚴世蕃只感覺悲愴莫名,自己在前面鋪墊了那麽多,本該自己獨攬首功,為何最後一錘定音的還踏馬的是秦德威?

沒有說理的地方,嚴世蕃只能垂下頭,默默的退回到最後面,也是尚寶司丞本應該站的地方。

又聽到旁邊有人小聲議論說:“朝廷議事乃至於決斷,還是要看秦學士啊。”

嘉靖皇帝又對群臣道:“朕欲將聖母梓宮南運至此,與皇考合葬,爾等以為如何?”

首輔夏言想了想,還是奏道:“只是沿途地方又要整修一遍道路。”

蔣太後梓宮如果南下,那肯定也是最高的禮節待遇。沿途州縣又要重新修路。而且為保護梓宮,可能動用上千人隊伍護送,對沿途州縣又是很大負擔。

今年皇帝南巡已經折騰了一圈,蔣太後梓宮南下再折騰,北直隸、河南、湖廣沿途州縣只怕撐不住。

萬一這些中原腹地出現民變民亂,那不是打勵精圖治嘉靖皇帝的臉嗎?

嘉靖皇帝又對嚴嵩問道:“爾以為如何?”

嚴嵩很恭順的答道:“只聽陛下聖裁,臣子竭力去做就是。”

嚴世蕃在心裏合計了一下,感覺自己機會又來了,又一次排眾而出,對嘉靖皇帝奏道:“臣想過此事,略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