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家事國事(第2/2頁)

老夫老妻的居然還煽起情來了,秦德威很不能適應,就起身說:“你先休息!等我明日再來看你!”

等回到主房,秦德威還沒來得及與徐妙璇親熱幾下,順便討論一下《皇明寶訓》。

忽然婢女進來稟報說:“門子那邊傳話,有好幾個人來請老爺!”

秦德威莫名其妙的,這幫人懂不懂規矩,至於這樣嗎?自己今天剛回京師,哪有這樣讓人回家不得安生的!

徐妙璇很聰明的猜測說:“必定朝中發生了事情,所以別人才會迫不及待的找你。”

秦德威讓人把帖子都拿來,翻了幾下,看到張潮張老師的,就決定先去張老師那裏探風。

等天色黑了後,秦德威就悄悄的來到張老師家裏。

不等秦德威發問,張學士主動說:“陛下下旨,讓內閣及翰林院給興獻帝重擬謚號!你怎麽看?”

這件事本身不復雜,但復雜的是,嘉靖皇帝的心思到底是什麽。

張學士說完後,觀察秦德威的表情,發現這學生居然毫無波動。

“你不感到吃驚?”張學士緊接著問道。

秦德威老神在在的說:“幾年前就能預料到了,有什麽可吃驚的?”

張老師便感到,這句話風格就很秦德威了。特點就是聽起來像是吹牛,實際上很可能就是真的。

“你到底是怎麽看的?”張學士再次發問。

他已經認命了,與其自己判斷,還不如聽不肖弟子的判斷。

秦德威有點大逆不道的說:“我看這件事,就像是萁子看紂王用象牙筷。”

張學士大吃一驚,倒不是對秦德威的“大不敬”口氣吃驚,主要是吃驚秦德威所表達出的意思。

秦德威這意思就是,這事沒完,重擬謚號只是一個小小的開始,後面還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何至於此啊。”張學士忍不住嘆道。

秦德威對張老師反問:“怎麽不至於此?”

這嘉靖皇帝為他爹的事情,都折騰了十幾年了。

如今大臣都以為會消停了,大家已經默認嘉靖皇帝認回親爹,把孝宗當伯父看了,怎麽皇帝還要繼續折騰?

只能說,嘉靖皇帝的偏執,超出了大臣的想象,大禮議仍然沒有結束。

嘉靖皇帝父親的謚號只是興獻帝,而正常皇帝的謚號是什麽樣的?

比如武宗正德皇帝,謚號是“承天達道英肅睿哲昭德顯功弘文思孝毅皇帝”。

嘉靖皇帝要求給父親重擬謚號,很明顯是想讓父親謚號向正常皇帝模板靠攏。

秦德威繼續莫得感情的分析說:“既然都重擬了那樣一個謚號,那要不要像列祖列宗一樣,加廟號稱宗?

如果興獻帝真的稱宗後,神主要不要入太廟?

又如果興獻帝神主入了太廟後,要不要再來個萬世不祧?”

臥槽!太廟!張學士震驚的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說:

“興獻帝生前並非皇帝,只是一個追封的虛號而已,怎麽能入太廟?”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實在太離譜了,一個沒當過皇帝的人入太廟,簡直顛覆張老師的三觀。

張學士對禮法還是很有研究的,又從禮法上辯駁說:“況且生前時,武宗皇帝是君,興獻王為臣!

若興獻帝神主入太廟,那與武宗皇帝之間,位次如何排定?

如果興獻帝在上,那武宗皇帝這個君怎麽可以位在臣之下?

可又如果武宗皇帝在上,那興獻帝作為皇叔,位居武宗之下也不合理!”

秦德威翻著白眼吐槽說:“老師你跟我講這些道理有什麽用?有膽量以後你對陛下講去。”

張學士又說:“若陛下真有這個心思,那滿朝大臣沒人敢附和啊!誰敢附和逢迎?”

秦德威只能答道:“莫須有!”

這不就有個叫嚴嵩的無底線奸臣嗎?還是個專業對口的禮部尚書。

嘉靖皇帝需要嚴嵩,只有嚴嵩肯為了皇帝背負罵名;而嚴嵩也需要嘉靖皇帝,只有嘉靖皇帝才會理解他的苦心。

張老師深深的嘆口氣,今年都已經到年底了,估計不會有大動靜了。但到了明年,肯定又是個多事之秋啊。

朝廷才安定了一年半,怎麽又要紛亂起來?

然後張老師充滿希冀的問:“你既然預料到,可有什麽辦法?”

秦德威無奈的搖了搖頭,“人力有時窮,如果陛下執拗於此,我能有什麽辦法?反正老師你沉默自保就行了,別多嘴。”

這是真心話,秦德威也不是萬能的。在沒有任何回旋余地的底線上,秦德威也施展不了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