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光年以外(第3/3頁)

只可惜,高中之後她便沒有機會再看。

作為國內最大的文學雜志,在短視頻、碎片化閱讀盛行的現在,《傾言》是唯一一本堅持連載文學類小說並能持續保有熱度的文學雜志。

甚至被一些文學論壇上的人們譽為國內文學的最後一塊保留地。

許多名盛一時的作家,都曾在《傾言》上連載過文章。

顧嘉年下意識地回頭,往門外看去。

遲晏正邁著長腿推開玻璃門。

他從陽光裏走進來,身上的陰影一寸一寸加深,而那深深皺起的眉頭逐漸展開,如同走進了舒適區。

遲晏走過來,打斷他們的談話:“到我們了麽?”

顧嘉年回頭看去,診室門口的小滾動屏上正好播到他們的號碼。

她被攙著往裏走,心思卻飄到了十萬八千裏之外。

她出神地坐下,看著年輕的女醫生嘴唇一張一合地問診,又聽到遲晏在詳細描述她的傷情,以及賀季同在聽說她受傷原因後忍不住的笑聲。

她對他的職業一直有隱隱的猜測,此刻心裏的線索像是一塊塊拼圖,落在了本該落在的位置。

原來他是個作家啊。

顧嘉年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她看過的每一本書上都有他的閱讀痕跡,除了一些比較好懂的現實主義流派之外,在另外一些隱喻性較強的象征主義小說、或者是生澀難懂的意識流小說中,偶爾能看到他的注解與分析。

這些筆墨通常繞過了讀者的角度,而是從作者的層面去分析小說的構成。

雖說一千個人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但遲晏寫的注解卻每次都能精準地觸動她的神經,十分犀利準確,在無形之中引導著她。

閱讀是一種十分治愈人心的娛樂方式,但若是想要更進一步則會發現,其實閱讀很有門檻。

顧嘉年這些年裏胡亂且毫無章法地看了一些書,經常會覺得自己像一個在沙漠中徒步的旅者,毫無經驗地闖蕩在巨大的文字沙城之中,常常被風沙迷住了眼,找不到方向;或者被卷進沙漠風暴裏,寸步前行。

而遲晏的那些寥寥幾筆的注解,則像是沙漠中珍貴的補給站,為她補充糧草、指引方向,讓她有能夠繼續前行的底氣。

這兩周裏,顧嘉年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閱讀能力在快速進步著。

有時候,她甚至能夠自發性地拋卻讀者的角度,從另一個層面去分析故事情節的推動、人設的構成和每一個起承轉合所傳達的含義——這種體驗,遠非高中試卷上公式化的閱讀理解能夠給予的。

這也是顧嘉年這麽多天來勤耕不輟,每日堅持來爬墻虎別墅看書的一個重要原因。

腳趾上的紗布被一層層地揭開,傷口被撕扯的疼痛令顧嘉年瞬間回過神來。

她擡起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遲晏清晰的側臉。

他察覺到她的視線,皺了眉看她:“疼嗎?”

顧嘉年抿著唇,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