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巨星不傾城24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沈傾卻聞不到,他努力汲取氧氣,逐漸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 可心跳卻一直沒有平復。

心跳圖曲折跌宕,顯示著他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謝拂的聲音傳入耳中,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對方沒進來,自己卻能聽清他的話,他現在也不想知道, 腦子裏只有一種情緒。

害怕。

他在害怕。

害怕謝拂進來,更怕謝拂看見他現在這副模樣。

可明明害怕,他卻仍然在聽到謝拂的聲音時逐漸平靜,方才呼吸不上來的模樣仿佛都是錯覺。

他抓住小鄧手臂的那只手上還紮著針, 因為沈傾剛才的激動,裏面的血液漫上了輸液管。

周遭的一切都好似無聲默片, 靜靜播放著他人的急切緊迫,唯有沈傾一個人無動於衷。

醫生護士匆匆進來,又很快離開,沈傾甚至沒聽他們在說什麽,哪怕自己的命在他們口中被給出定論。

他望著開了又關,卻真的沒有出現那道身影的門口,眼眶酸澀,嗓音微弱,態度卻強硬,“不許……他進來。”

小鄧連連點頭, “沈哥你、你好好休息……”

他聲音哽咽,想著剛才醫生的態度, 有些繃不住情緒,強忍著沒在沈傾面前崩潰,他手腳僵硬地走出去,轉頭就看見靠在墻上閉目的謝拂。

聽見動靜,謝拂睜開眼睛,夙夜未眠的眼中帶著一絲疲憊,可更多的卻是一眼望不到底的空寂幽芒。

“他怎麽樣?”謝拂的聲音平靜而低沉,像是不帶絲毫情緒,又仿佛將一切情緒都壓在了心底,偽裝成平靜。

“又睡著了,謝哥,要不你也休息一下?等沈哥醒了我再喊你。”小鄧這回沒再說讓謝拂進去的話。

“不用,我不困。”謝拂在椅子上坐下。

小鄧見人跟沈傾一樣勸不動,只好認命地去給謝拂買飯。

不休息他也沒辦法管,但是買吃的他還是能做到。

走廊裏沒多少人,即便有人也是來去匆匆,從不會在別人身上停留。

此時此刻,謝拂也只是個普通病人家屬。

他倚靠在椅背,後背傳來一股仿佛獨屬於醫院的冰涼,謝拂又想到了沈傾,或者說,從來這兒後,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沈傾。

說不出具體在想什麽,就只是想著那個人而已。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對方提出分手那天的模樣,又想到現在的他,指尖顫了顫。

謝拂不是不知道全身感染的人是什麽模樣,會高燒,嗜睡,皮膚發紅,全身水腫,嚴重一點,傷口潰爛幾乎不能愈合……

如果沈傾現在是這樣,那他不想見自己,也不奇怪。

可不見跟不想見,還是有著本質區別。

客觀上的不能見,和主觀上的不想見,也有著明顯區別。

謝拂願意滿足沈傾的願望,但沈傾的願望到底是什麽?

*

傍晚時分,沈傾再次醒來,狀態比起白天要精神許多,燒也退了一些。

不能吃東西,小鄧用棉簽沾水給他潤了潤唇。

“他……還在?”沈傾沒看門口的方向,小鄧也知道他說的是誰。

小鄧猶豫著點了點頭,擔心沈傾反應又激烈,連忙解釋道:“沈哥,謝哥是我叫來的,他擔心你。”

他沒再勸什麽見面,但言語間仍是對他們的撮合。

並非僅僅是為了謝拂,而是他們心知肚明,沈傾哪裏是不想見謝拂。

然而一提起這個話題,沈傾便跟沒聽見一樣,閉上眼睛假裝睡了。

小鄧拿他沒辦法,最終也只能無功而返。

他跟周唯輪流守在病房外,謝拂卻從未走過,他一直坐在這裏,半靠在椅背上,病房裏的沈傾知道他在這兒,就像他也知道沈傾知道一樣。

他們誰也沒聽見對方的聲音,沒有與對方說過只言片語,就只是這樣,隔著病房,知道對方的存在。

凝滯的空氣有些壓抑,呼吸不那麽輕松,沈傾意識越來越清晰,人也越來越精神,他歪頭看向窗外,昏暗的天色令他所看見的視野裏盡是暮色。

病房所在的樓層很高,沈傾只要稍稍擡頭,就能看見遠處的天邊,是夕陽余暉散落的紅霞,它看起來那樣明媚,卻阻止不了自己退散的腳步。

人類留不住夕陽,更留不住時光。

知道自己或許見不了這個世界多久後,哪怕是象征著暮色的夕陽都變得令人向往。

沈傾伸出手,似乎想觸碰那散落在屋內的那一抹余暉,然而在這個念頭剛升起時,身體的疼痛便刺激著他的神經,令他的手還沒從床上擡起來便又落下。

心電圖時時反應著他的身體數據,自然也有人知道他剛才的異動。

負責他這張病床的護士匆匆走來,為他檢查掛水和體溫。

護士無論何時何地,都有讓病人心情輕松的義務,即便對方可能很快就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