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太監傳完消息,沈婳眼尾的余光便瞥向了身邊的趙溫窈,見她咬著下唇滿臉焦急,一副恨不得立馬奔去淩維舟身邊的模樣,促狹心起。

她把手中的木梳遞給杏仁,滿臉關心地道:“怎麽好好的會傷著呢,傷哪兒了,我這就去看看。”

說著轉頭看向趙溫窈,略微一頓,“這會太子哥哥的帳子內定是亂成一團,阿窈你身子弱,瞧著傷口肯定要害怕的,就別跟著去了。核桃,你留下好好照顧表姑娘。”

說完提著裙擺不等旁人說什麽,就推開身前的小太監跑了出去。

留下趙溫窈揪著手指,咬著下唇,目光緊緊地盯著沈婳的背影。

可惜以她的身份,根本就沒辦法光明正大地去探望淩維舟,更何況還有個在旁看犯人般的核桃。

核桃察覺到她的目光,笑眯眯地沖著她道:“外頭風大,表姑娘還是進屋歇著的好,若是您也病了,我們姑娘可就分身乏術了。”

趙溫窈勉強地扯出個幹笑,再不甘心也只能鉆進了帳內。

夜色暗了下來,帳子內沒有點燭台,外屋的光透進去,顯得昏暗又陰沉,她坐在帳內的暗處幾乎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小寒端了杯熱茶小心地走過去:“姑娘,您什麽都不吃,至少喝點水潤潤嗓子吧。”

趙溫窈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小寒擔憂地又問了一句,她卻突得拂開了她的手,發燙的茶水順勢倒在了小寒的手上,她又不敢躲,白皙的手背瞬間紅了一片。

瓷器破碎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帳子內,顯得尤為清脆刺耳。

核桃被聲響驚動,飛快地舉著燭台小跑過來,一繞過屏風就看見滿地狼藉,以及捧著小寒的手,滿是擔心地趙溫窈:“表姑娘這是怎麽了?”

“沒,沒什麽,是奴婢沒有點燭火,手腳粗笨,不小心打翻了茶水,還險些燙著姑娘。”

核桃見她手背紅腫得厲害,倒也沒懷疑什麽,只是露出了些許不忍:“表姑娘沒事就好,奴婢那有姑娘給的玉肌膏,拿些過來給小寒擦擦手吧,可別留了印子。”

“不用如此麻煩,我記得三哥哥那之前說有治燙傷的膏藥,讓小寒去取些過來便好。”

想要做回好人,偏偏人家不領情,核桃也不勉強,但在趙溫窈說要陪著一塊去時,小聲提醒道:“入夜又該起風了,表姑娘還是不要亂跑的好。”

剛要起身的趙溫窈微微一愣,又不動聲色地坐了回去,“小寒快去快回,我可片刻都離不開你。”

小寒低垂著腦袋,不敢讓眼淚掉下來,她重重地點了點頭:“表姑娘安心坐著,奴婢拿了膏藥很快便回來。”

說完捂著起泡了的手,幾步出了帳子,留下核桃陪著趙溫窈,兩人相顧無言,帳子內如死水一般沉寂。

那邊沈婳離開了趙溫窈的視線,便放緩了步子,心情很不錯地往淩維舟那去。

許是山上出了事,天又暗了下來,人心惶惶,連篝火宴都取消了,眾人都縮在帳子裏,外頭反倒安靜的很。

昨兒下了雨,今日倒是個好天氣,夜空中繁星點點,薄雲遮不住弦月,她腳下的步子愈發輕快。

也不知道她的好表妹,主意出得怎麽樣了,需不需要她幫幫忙。

眼見離明黃色的禦帳越來越近,她突然瞥見暗處的小徑走過個步履匆忙的美婦,被昏暗的燈籠照了下,她隱約看見了婦人的側顏。

不等她回想起那是誰,就被暗處伸出的手掌握住了手腕,輕巧地一拽,人便到了兩頂帳子之間。

跟在身後的杏仁一擡頭,就見自家姑娘不見了,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但天黑燈籠又太過昏暗,她不確信地喊了兩聲:“姑娘?姑娘。”

沈婳被

拽過去後,脫口的尖叫全被捂在了滾燙的手心裏,面前如山一般高大的男子,幾乎將她整個籠罩著。

她險些蹦出喉嚨的心,在看見他那雙眼眸時,瞬間又吞了回去。

淩越眉峰微凝,即便沒有開口,沈婳還是看懂了他的意思,連連眨眼表示自己不會喊了,他的手掌才收起,只是背到身後時,手指在掌心細細摩挲了下。

帳子與帳子間的空隙本就不算寬敞,還要容納下兩個人,他們勢必要靠得很近。

有了下午的同騎,她總覺得淩越的眼神好似與往日不同。

更坦蕩更直白。

月色繾綣,還帶著些許說不出的溫柔。

此處說隱蔽也隱蔽,天色昏暗一般人不會往這瞧,可說不隱蔽也不隱蔽,他們除了夜色外,沒有絲毫遮擋,她的身後是堅硬的帳子,眼前便是淩越。

尤其是杏仁就在旁邊不停地喊她,讓她更有種偷/情的錯覺,整個人像繃緊的弓弦,甚至忍不住渾身戰栗。

聽著她的腳步聲就要往這邊過來了,淩越的眼睛朝那處覷了覷,她下意識地開口道:“我,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