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徐府大不相同,南陽走進去就察覺不對,兩年前趙寰撞的墻角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片青草地,還有桑梓。

南陽進去後頓住,巡視周遭,“你回來多久了?”

她猜不透帝王如海的心思,可要猜尋常姑娘的心思輕而易舉。徐映安的母親被逼自盡,而他的父親安然無恙,說到底,世間對女子多不公平。

兩年前乖巧愛哭的徐大姑娘仿佛是幻影,從未存在過。南陽輕笑,她看透了徐映安的心思,也沒有戳破,隨著她朝府裏走去。

徐府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眼看去,似乎是陌生的地方。徐映安將她引入水榭,步履輕盈,涼風清爽,走到水畔,她止步看向面前的湖水,“殿下,這裏景色如何?”

亭台樓閣,假山流水,景色優雅,處處透著雅致,不像是商賈之府,反而像是尋常的官宦府邸。

南陽是兩世人,見過太多的府邸,也知曉商賈與官宦的區別,商賈有太多的約束,許多東西都不能用,徐映安將園子修繕成這樣已然不易。她笑著誇贊:“很不錯的。”

走入水榭,一張琴就擺在裏面,南陽凝著琴,徐府的管事匆匆來了,“殿下,姑娘,蕭大人有事來不了。”

今晚就只有兩人了。

徐映安吩咐管事退下,喚來婢女,吩咐開宴,又細細說了些南陽的喜好。南陽一面聽著,唇角慢慢地勾了起來。

很快,婢女將晚膳送來,還有一壺酒。

徐映安在她對面坐下,水榭些放了幾盞燈籠,燈火明亮,她親自斟酒,一面笑道:“我初歸來不久,在京城內常聽到殿下的事情,可惜不能去見您。難得您來徐府,您給我機會招待,也當報答您的恩德。”

玉盤皎皎躲在烏雲間,地面光色黯淡,水榭內的光反倒更亮了些。

南陽垂眸,端起酒盞揚首飲了,淡然道:“不必在意,日後若回京城,可去公主府尋孤。”

她低著頭,似乎是真的不在意徐映安話裏的意思。

徐映安端起酒盞,淺淺抿了口,面容嬌艷,眉目氣質姣好,窄袖繡著木芙蓉,不同於勛貴姑娘喜愛的牡丹花。南陽的目光飛快略過,徐映安告訴她:“外祖父給我講了一門親事,對方是翰林,可我不願。”

姑娘大了自然要嫁人,娘家並非久留之地,南陽擡頭看著沉沉天色,抿唇回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徐映安斬金截鐵地回答,目光更是添了炙熱。

酒香四溢,水榭內充斥著香氣,醉意撩人。

南陽托腮,手中把玩著酒盞,悄悄開口:“孤也有喜歡的人。”

“您、是誰讓您魂牽夢繞?”徐映安眼皮子輕顫,凝神望向對面英氣難掩的少女。

水聲潺潺,湖面不時有魚兒躍出,噗通一聲落入水中,躲入雲後的月亮也悄悄探首,露出淡淡的光色,依舊照得湖面波光粼粼。在湖水上映著月盤,遠遠地看去,就像是明月落入水裏。

南陽坐在食案後,遠遠地眺望好那水上明月,在猜想扶桑在做什麽。現在還未至亥時,她應該在批閱奏疏。

她輕笑:“說不得,你又是誰?”

“我喜歡英氣的姑娘,仗劍橫掃奸佞,是女子的表率。”徐映安薄唇微動,聲音細若蚊蟲輕哼,她有喜歡的人,難以用言辭來表達。

魚兒躍水噗通噗通作響,寂靜的夏夜透著平靜寧和。南陽聽著水聲,唇角溢出笑容,“英氣?原來你喜歡姑娘,喜歡就去找她,你眼下是徐家的掌舵人,想做什麽,沒有人可以攔得住你。”

湖面上起了一陣風,徐映安輕攏衣衫,認真地看著對面心不在焉的人,低聲說道:“殿下,你可知大魏對女子多有苛刻,女子喜歡女子會惹來萬人怒罵。”

“那又如何,若是兩情相悅,豈會在意閑言碎語,徐姐姐,你是尋常商賈,不受拘束,喜歡什麽就可以去爭取。”南陽有一絲絲羨慕,倘若扶桑是尋常人,她早就將人擄回明教做教主夫人。不願意也是教主夫人,願意則更好。

可惜她承擔的責任太重,萬裏江山,數萬百姓都是她的責任。

她笑了笑,握著酒壺手背上忽然被人握住,她輕掀眼皮,不覺輕笑,“徐姐姐。”

“你可知兩年來這麽多個日子,我都在想著何時能見你一面,可惜,我是民,你是公主。”徐映安漆黑眸色裏映著南陽漂亮的容顏,南陽身上有一股矜貴氣質,與眾不同,時而露出的冷酷讓人心中害怕。

南陽公主讓人喜愛,又不敢輕易靠近。

水榭內僅僅二人,都是年少,也都是花般的年歲,年歲相仿。

南陽徐徐緩過神來,聽到突如其來的情話,先是輕笑,而後拂開她的手,“喜歡誰都可以,唯獨我不可以。徐映安,你光從我一張臉來看就喜歡了,可知我是什麽樣的人,你看得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