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人入殿坐下,南陽的眼睛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黏在了天問身上,想到這個女人素來不幹好事,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

尤其是扶桑的處境艱難,再加一個天問為虎作倀,只怕她忙得連覺都不能睡了。

眼下殺不了她,只能將人調離京城。

南陽窩在扶桑的懷裏,愁得眉眼皺在一起,而扶桑說起了天問的婚事。

“你多年不回京,想來叔父為你也已看中了郡馬。”

南陽眼皮子一跳,駿馬?奔馳的駿馬?

天問看向南陽,神態展現出幾分明媚,面色平淡,“我不願意。”

人狠話不多,是天問的性子。南陽想著,輕輕扯起唇角,下意識往扶桑懷裏縮了縮,眯眼一笑。

扶桑情緒不明,神色平靜的看不出什麽,可骨子裏一股威儀不可小覷,她的清冷中帶著女子的溫柔,而天問不同。她的冷淡中帶著嗜殺,殺意隱隱。

扶桑久久沒有說話,殿內的香煙裊裊,浮於空中。

她垂下的眸子掩蓋住她的情緒,似乎在想什麽,南陽從她懷中下來,蹬蹬地跑到天問面前,扯了扯她的袖口:“你多大了。”

天問不耐煩,拂開她的手,“十五。”

南陽愣了下,這人好不要臉,她明明有三十歲了,偏偏說自己十五。她嘆氣,望著天問皎白的臉頰,指著道:“太厚。”

天問聽不出來稚子的話,她的臉上滿是稚氣,眼神更是純澈,不似胡言亂語,像是人認真地愛觀摩。這個小孩子看上去,有幾分傻氣。

她不予理會,南陽卻走回扶桑身邊,趴在對方的肩膀上說話:“阿娘,她都三十歲了還說自己十五,臉皮太厚。”

本該肅然的氣氛被這句話沖散了,扶桑更是輕笑。洛安是襄王的幼女,自小送去外地習武多年來鮮少回京,十五而歸,必然是要嫁人的。按照襄王的性子,必用她聯姻鞏固自己的勢力。

怪就怪在上輩子的洛安並沒有回來,這輩子貿然而歸,必然自己重生帶來的反應。

天問瞧著母女二人姿態親密,唇角泛起冷笑,“聽聞皇姐賜死了我阿嫂。”

對方不安好心,扶桑疲憊地揉揉了眉心,打起精神解釋道:“個中緣由,叔父最清楚,你若覺得不公,便回去問問。朕也不知,她為何這麽狠毒。”

南陽垂眸深思,表情不似剛才輕松,她朝著扶桑處擠了擠,準備認真聆聽兩人的對話。

天問氣勢逼人,語氣陡然狠厲幾分,“皇姐與父親之間政見不一,為何要牽連無辜。”

天問面貌雖小,可神態與眼色帶著老成,比起扶桑更顯威儀。扶桑溫柔,溫溫一笑,平靜道:“洛安,朕不想同你解釋。你也不小了,有自己分辨能力。”

南陽卻說道:“你明明三十了,為何說自己十五歲,南陽覺得你這個人不誠實。”

“放肆!”天問拍桌而起,神色凝重,怒視著小小的稚子。

南陽眯眼笑了,“我是公主,你是郡主,到底誰放肆?”

本座為師,你是逆徒,論放肆,也該是你。

天問陡然沉默下來,南陽爬上禦案理直氣壯地坐了下去,同她慢慢分析:“盤古開天辟地,天為尊,帝王為尊,你為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她犯錯在先,你哪裏來的臉面讓她給你解釋。”

天問凝著稚嫩的面孔,不知為何,腦子裏瞬息間湧現出師尊的面容,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漸漸沉入深淵。

這一刻,她感覺對方雖小,可卻有些狡猾,她決定避開,反而看向扶桑:“陛下教導的南陽公主,果然與眾不同。”

扶桑神色緩了幾分,白皙嫣然,顧盼生輝,懶洋洋地倚著龍椅,慢條斯理道:“是世子妃教導的好,朕忙於政事,鮮少顧及她。”

天問站起身,朝著扶桑揖禮,“既然陛下無愧,我也不需再留下。”

言罷,轉身而走。南陽瞪了一眼,等本座長大,定剝皮點天燈。

下一息,扶桑抱起她放在地上,點點她的腦袋:“你不喜歡她?”

南陽點點頭,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個郡主有問題,略微思考一番後問扶桑:“她是襄王的女兒,可與襄王為何一點都不像,而且有些老呢,不如阿娘年輕。”

扶桑低眸睨著南陽的眼睛,五官精致,清冷如水的氣息慢慢地將稚子小小的身子籠罩起來,她慢慢地啟唇:“因為她是假的。”

南陽詫異,目不轉睛地盯著扶桑漂亮的臉蛋,“你怎麽知道的。”

“林媚說的,你還小不懂,出去玩。”扶桑懶於同稚子解釋,眼下襄王又添一助力,更加棘手了。

南陽不肯走,拉著扶桑的袖口急問:“真的了,真的姨娘知曉假姨娘、會不會生氣呢?”

一言讓扶桑沉默下來,更是醍醐灌頂,天問取代洛安,那洛安會如何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