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商邵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很有自制力的人。

他的前女友於莎莎,是個在英國土生土長的華裔,比許多歐洲人白種人更為決絕虔誠地篤信天主教,堅持拒絕婚前性行為。這種性行為並不單單指最後一步,而是包含所有邊緣性舉動。交往兩年,商邵對她發乎情止乎禮,始終嚴格尊重她的信仰,不讓自己越雷池一步。

香港小報寫她“完璧出嫁”,雖然用意猥瑣惡俗,但確是事實。

平心而論,於莎莎的身材確實比不過應隱,但也不差,只是過於瘦了些。這種小鳥般的身材也有她的性感之處所在,不至於勾不起男人的興趣。何況商邵篤定,他並非是那種膚淺的、會因為女人身體而意亂情迷放浪形骸的男人。

其實有數次,於莎莎自己也情難自控,暗示他撒嬌他可以稍稍打破這種尊重、突破一些無傷大雅的邊緣。

但商邵都堅定不移地拒絕了。

無論如何,他都沒有道理,只是被應隱看著、在被她溫香的鼻息輕拂著時,就起興了。

這種起興猝不及防,且毫無轉圜余地。

打火機的火筆直地燃著,發出汽油燃燒時獨有的簌簌聲。

這一簇微小的火苗能照亮的範圍有限,它映在商邵的小腹腰際,橘色的光籠罩著應隱伏下的臉側,讓她的舒展的眉、垂斂的眼、玉般的鼻,花瓣的唇,都染上了一股脆弱的乖凈。

帳篷內的黑是冰涼的,是從塞倫蓋蒂原野中滲出的冰冷,但應隱分明能感覺到一蓬一蓬的熱氣,就在她的臉側。

濃郁的荷爾蒙侵犯著她的呼吸。

“紋的什麽?”應隱咽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問,假裝沒感到臉側的危險。

她吞咽的口水聲很細微,挑動商邵的神經。

布料被頂至極致,繃得他疼。

他閉了閉眼,很努力克制住鼻息的不穩:“是古希臘語,明天再寫給你看。”

“疼麽?”應隱仰起臉,躍動的火光倒映在她眸地。

商邵垂下眼,半眯的眼中黑沉沉如深潭:“還好。”

應隱的指尖半挑起帶有光澤度的黑色腰帶,往下輕輕一勾。

好驚人。

她屏住呼吸,瞳孔邊緣不自覺地渙散,心裏都感到一陣無措了。

商邵的拇指從打火機上松開,光跳了一跳,熄滅入濃重的黑中。

一時間,誰也看不見誰。

“商先生,我是第一個看到你紋身的人麽?”應隱仍舊伏著,沒起身。

“你是第一個。”商邵幾不可聞地深呼吸,努力不讓自己的嗓音太異常。

“還有別的第一麽?”應隱十分天真地問,將手輕輕貼了上去。

她的手柔若無骨,掌心綢緞般絲滑。但勇氣到此為止,她也不敢造次。

“應隱。”商邵嗓音發緊地叫她一聲,“別這樣。”

應隱徑自問著:“這樣呢,我也是第一個麽?”

商邵的喉結滾得厲害。

過了會兒,黑黢黢的影中,應隱伏下身去,嘴唇輕輕貼在他的紋身上。

“這樣呢?商先生。”

等不到回答,她被商邵一把拉起,膝蓋踉蹌一步,她整個跌伏進她懷裏。

商邵那麽用力,扣得她腕骨發疼。

“你對別人也這樣?”商邵的掌心壓著她後腦勺,眯眼問。

其實這裏半點光源也沒有,誰都捕捉不到對方的表情,唯有呼吸沉熱地交織。

這沖淡了應隱對他的仰望和崇敬、畏懼、尊重。

“哪樣?”她明知故問,另一只手翻開純棉的輕薄布料。

好沉……

在三十六年的人生中,商邵從沒被別人這樣對待過,以至於這股陌生的刺激沿著他脊背強烈竄起,過電般地掠奪走他的心跳。

他在這一瞬間呼吸停滯思維停止,只從鼻子裏發出沉重灼熱的一聲悶哼。

應隱不知道,他這樣的男人,是絕不允許自己失去主動權的。

他五指攏入她濃密的黑發,迫使她仰起脖子。應隱纖細的一截頸落入他兇狠親吻中,接著整個人都被徹底壓下。

床墊的咯吱聲讓人不堪忍受。

商邵一邊吻著她,一邊低伸過手,將她的手無情地撥了出去,換上了自己的。

應隱“唔”地一聲,下一秒,手背被抵上一抹幼滑的濕痕。

“你別動。”喘息中的音色暗啞,低沉的一道命令:“我自己來。”

她遽然睜大眼睛,身體裏的勁兒都泄了,在商邵懷裏酸軟著,由著他那樣充滿占有欲地吻和作弄。

那抹濕痕始終停留在她手背上,且越演越烈,抵著,蹭著,打著滑。

他好像是故意的,故意要讓她沾上不幹凈的氣味,抑或著是警告她,拆穿她的葉公好龍行為。

應隱渾身都發麻,寬松的襯衫淩亂狼狽,什麽也沒遮住。

帳篷外的獅子駐足凝神。它能聽到,什麽地方又被吃出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