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報信

嫁娶不須啼

懷愫

福兒說完這句, 往船艙上一靠。

她在等阿寶的反應,可阿寶聽她說完,留下那盞燈, 關上艙門離開。

接連著好幾日, 都不再現身,來給福兒送水送飯和替她松開繩子, 讓她能暫時活動的人成了青書。

青書每次來都只是放下飯食, 解開她的手, 看著她吃飯。

福兒終於忍不住:“少夫人呢?”

她是不是受不住了?受不住丈夫殺了個無還手之力的丫頭, 所以躲在艙中不敢出來?不敢見一見這天底下究竟有多少慘事?

青書並不理會她,等她吃完了飯, 又將她手腳捆住,嘴中塞上布條,徑直離開。

關上艙門,青書才皺眉嘆息。

青書也不知道那天夜裏究竟發生什麽, 少夫人突然過來, 輕拍他的艙門,進門之後問他:“明日是不是要靠岸?”

船每行幾天,遇上渡口時就會稍作停靠,到了岸邊要補給食水, 再略作休整, 才好開船出發。

“是。”青書點頭。

“替我備一匹好馬。”輕減行裝坐船回京要十五六日,若是她快馬回去,日夜兼程,那七八日就能到了。

青書豈能肯:“這怎麽成, 怎能讓少夫人自己上路!”

若是出了什麽差池, 那公子還不剝了他的皮!

阿寶皺眉, 這些人總不信她。她十四歲不到,就能從崇州帶著紅姨林伯和戥子四個人奔赴京城。

這幾人老的老,弱的弱,不也也順順當當進了京。

“明日靠岸,你替我弄一身男裝來。”阿寶從袖中取出她爹的官印記認,“我走官道住驛站,不會在野店落腳,你不必憂心。”

每六十裏一驛,加急趕路,總有驛站可以投宿。

“那,那我隨少夫人去。”

阿寶看了青書一眼,青書雖去了一趟遼陽,但還是先坐船後換車的。

“我三歲便在馬上摔打,閉著眼睛也能翻山,你呢?”

青書訥訥,他的騎術只是尋常,怎麽能比得上少夫人。

“要我要帶上你?那還不如坐船,明天靠岸,男裝馬匹。”

白露和銀杏的消息已經傳出去半月有余,不能再等了!

第二日,青書備下馬匹幹糧和男裝,眼睜睜看著少夫人摸了那匹新買的馬幾下,與那馬耳語上幾句。

翻身上馬,兩腿一夾,那馬自行小跑起來。

少夫人騎在馬上,頭也不會,只伸出胳膊向後一揮。

青書膽顫心驚,信都已經送回去了,老天保佑讓少夫人比他們先到京城,途中要是出了那麽一點差子。

不說少爺,戥子就得先扒他的皮!

阿寶用布帶將胸緊緊裹住,她年紀雖長,但身材偏瘦。本來就高挑,穿上寬松些的男裝,再戴上鬥笠,邁著大步,比尋常男子多幾分秀氣而已。

騎馬兩日,遇到驛站,掏出官印記認進門歇腳。

阿寶用巾帕拍下身上塵土,這兩天沒下雨,道上便不難走,只是灰塵大些。衣裳鞋子全都灰撲撲的,臉上都不用刻意塗黑。

驛站的驛丞一看是遼陽官衙的印記,頗有些古怪,那地方可遠呢,可看包袱中露出來的漆印信件又不敢怠慢。

好食好水的招待阿寶:“小兄弟姓什麽?要不要酒?”

“不必,我要換馬。”這馬已經連跑了兩天,本就是尋常城鎮裏買來的馬,體力只算尋常,拉著快跑兩天,已然到了極限。

阿寶壓低了聲音說話。

身形還能偽裝,但聲音不能。驛丞聽他的聲音更覺得古怪,又聽他要換馬,不敢決斷。

送上食水之後,去問驛站中的巡檢:“你看,那人不會是冒充的罷?”可如今誰有膽子來騙軍馬?驛站的馬那可都有徽號。

官符倒是對得上,但遼陽那地方,跟他們隔著十萬八千裏,八杆子都挨不著啊?

巡檢雖沒品階,但是武職,多是老邁軍人打不了仗了,就在當時當驛站的巡檢。

方才阿寶騎馬過來,他遠遠就看著,聽了這話看了那驛丞一眼,掏掏耳朵:“他那騎馬的姿勢,一看就是軍中人,你可少管。”

這些年軍事調度多,驛站也跟著受看重,連他們這樣的小站都有四五匹軍馬可換。

驛丞一聽這話,趕緊將飯食熱水備好,等到阿寶休整過,他又挑了兩匹馬出來:“小兄弟,你看看,要哪匹?”

阿寶眼睛都沒眨,挑中其中一匹,在馬單上寫上“林昭”兩個字,領馬離開。

等她騎馬走遠了,巡檢喝了口酒道:“怎麽樣?他一瞧就知哪匹馬腳力更壯,這還不是軍中人?”

驛丞這才松了口氣:“我看他生得清秀,還當是位公公呢。”進門那撣灰的模樣,帶了那麽點女氣。

二人言談間,阿寶已然騎馬遠去。

一路上翻山涉水,憑著阿爹留給她的官符徽號,逢上驛站便換馬小睡。原來七八日的路程,她輪換馬匹,日夜兼程,第六天快亮時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