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陷落
這周的後幾天, 寧恪沒安排別的工作,專心在家啃劇本。
這幾年,高齊執導的片子連連斬獲大獎, 男女主角都提名了影帝影後。機會珍貴,也很難——這周日試鏡, 秦佩告訴寧恪, 要試這個角色的演員有四五人, 一些老戲骨對這個角色勢在必得。
寧恪難得有這麽多時間在家,但顏雲致卻很少在家待, 甚至有兩天到晚上八九點還沒回來,電話問她說是顏家有事, 在那邊留宿了。
周六晚上回得晚, 她只說累了,寧恪也不忍心擾她。等周日早上起床, 房間裏又沒人了。
寧恪下樓,見客廳沒人:“她呢?”
她還是不太習慣叫她阿致,也不好意思把老婆掛在嘴邊,只是覺得連名帶姓叫顯得疏遠,經常以‘她’代稱。
“阿致啊,一早就出門了。顏先生來接的, ”盧姐給她端上早餐,“她走之前交代過, 叫我一定提醒太太吃早餐。”
寧恪摸了下耳朵:“哦。”
也不知從哪天起,盧姐就改口叫她太太了。
別說, 她還真有點不習慣。
寧恪還沒吃完早飯, 門鈴響了。
盧姐去開門:“林小姐, 早上好呀!”
“早上好, ”林蘊風風火火地走進來,還提了一袋包子,“明川一中門口的灌湯小籠包,大小姐,請。”
“還是熱的,挺快啊。”寧恪沒跟她客氣,“盧姐,給林小姐盛粥。”
前天林蘊聽她說要去試這麽重要的角色,非要陪她一起去。她這麽鄭重其事,把寧恪都搞得緊張了。
“等會我要是忘詞怎麽辦?”
“不可能,你記性好著呢。一點小事你都能記仇幾年。”
“去你的,”寧恪輕輕呼了一口氣,“記不住就臨場發揮吧。”
林蘊怕她緊張,換了話題:“高導說兩個月後就要準備開機,剩下三期節目要抓緊安排。第四期節目馬上要拍了。”
“這次去哪?”
“去海邊吧,這幾天天氣不錯,我有個朋友說可以幫我安排遊輪,基本上敲定了。”
寧恪嗯了聲:“我跟顏雲致也說一聲。”
“對了,你家顏雲致呢?她跟高齊夫妻關系不錯,也沒幫你打招呼?”
“走後門的事情就算了,高老師也是有藝術追求的人,”寧恪停了下才說,“她出去了。這幾天都不在家,好像說是爺爺身體不太好。”
“你這語氣有點幽怨啊,不應該啊,你們這才好多久呢,她放著漂亮老婆在家,一個人出去幹嘛?”
“不知道,沒說。”
“她在外頭有狗了!”
“別胡說。”
林蘊哈哈一笑:“開玩笑呢。”
寧恪嗯了聲,有點出神。
昨晚顏雲致回來的時候,她恰好在窗邊。她看見車停下,顏雲致下車,緊接著陸燕時也跟著下來。他們在路邊說話。
對這位陸大律師,寧恪心底是有感激的。畢竟以前顏雲致還叫陸燕時給她整理過學習筆記。她知道顏爺爺有過要讓兩人結婚的意思,最後不了了之了。
“發什麽呆呢?”
“沒什麽,出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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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恪,林導,這邊。”
秦佩也在現場,朝她們揮下手。
這部電影名叫《雪花》。
今天寧恪要試鏡的角色是七十年代到北疆的女知青余雪,在面臨著父母去世、戀人背叛後,她終身未婚,建設著這一片廣袤疆土,並迎著八十年代的時代浪潮開創公司,帶動一方百姓致富,直到中年罹患肺癌,魂歸於此。
這個角色有重量、有分量。
今天試鏡的是余雪得知戀人背叛後的一場戲。
排到寧恪試鏡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
燈光開啟。
在一片紛紛灑落的雪花中,寧恪擡起頭,眼睛裏有淚,卻是在笑的,她在笑那負心薄幸人,也在笑自己的傻。
她的眼底一片通紅,是前幾日父母去世後整夜難眠留下的血絲。
她笑著笑著,忽然神色一冷:“薛凱,你不想待在這裏就給我滾,別拿那些假惺惺的理由來騙我。”
“我余雪這輩子只有一句話,誰不喜歡我,我就叫誰滾!你也一樣。”
說完最後那一句,寧恪看向半空,看著昔日戀人遠去的背影。
那瞬間她忽然放低了聲音,像溫柔的嘆息,兩行淚珠滾落:“哪怕是你。也一樣。”
“卡!”
高齊在台下喊了停。
寧恪站起來,剛才那一段情緒輸出讓她有點難受,她深呼吸,擦掉臉頰上的淚珠。
高齊跟副導演商量了兩句,直接拍板:“寧恪,這個角色你來演。”
實事求是地來說,寧恪的表演並不完美,在台詞上尤其有短板。但她那瞬間的神情,那種冷冷的傲氣,那種對別人狠對自己最狠的狠勁,非常契合角色特點——主角余雪性格孤傲要強,內心善良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