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第3/7頁)

而哄鬧眾,張行簡驚訝地揚了揚眉後,在沈青梧羞愧而退之前,他彎了眼睛,輕笑:

“好啊。”

善意的笑聲遍布山野,所有人驚訝地看著張行簡,沈青梧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慢慢的,她露出釋然的、輕松的笑。

她彎了眼睛,向他走去。

--

八月時節,皇帝易位,李令歌當了新皇帝,改了國號,為“記容”。

莫名其妙的國號,遠不如女子登基帶給天下人的震撼大。人人討論著這與祖制不和,百姓茶前飯後閑聊兩句,爭得面紅耳赤的,倒是酸腐文人們多一些。

但是新帝對各地官員官位並未大改,也或許新帝會改,但那都是徐徐遞進的事,至少現在,人們發現,新帝登基,除了少了些新增的賦稅,好像日子重新太平了起來。

新帝有自己的治國理念,有自己要與臣子們進行的博弈,但是無戰無爭,百姓一時間很難看出女子為帝會帶來的變化。

沈青葉行走在山林間,慢慢想著這些。

隴右之地,她剛從山下回來,隱居於父母亡前所居之城,遠離東京紛擾,日子不好不壞。

她寫一些字,做一些畫,賣錢為生。她常因為美貌而被人惦記、欺負,但經歷過東京刺殺後,她不再懼怕這些。

抱著自己沒賣完的字畫回山上木屋時,沈青葉心中想的是,不知新帝登基,對姐姐可有影響。希望沈家敗落,不會影響到姐姐……

正是這個時候,她轉過一道山崖,手中字畫被風吹亂,從懷中拋飛。

那都是錢財,沈青葉忍不住去追逐飛散在半空中、如蝶一般飄舞的字畫。

沈青葉:“哎……”

她忽然凝聲。

山崖背後,字畫紛飛之後,一個戴著蓑笠的黑衣青年,緩緩走來,面容一點點清晰。

沈青葉怔怔看著,死去的記憶重回,她困惑而茫然地看著雪白宣紙後,這人摘下了蓑笠。

是秋君。

秋君沉默地彎腰,將落到地上的字畫一一撿起。

秋君擡頭,望著那目光瀲灩生霧的柔弱娘子。

他道:“與殺手同行四百天……你道之後會如何呢?”

沈青葉望著他不語。

他道:“他還會來找你——若想繼續同行,可要付出些什麽代價?”

--

九月,海天雲闊,丹桂生香。

十月,豐收之月,新帝大赦天下。

重新收編益州軍與隴右軍後,兩只大軍換了新的主帥,將領們或封或貶,各有所得。楊肅繼續回益州,沈青梧沒有和他一同回去。

沈青梧被新帝賜了新宅,升官做了殿前司指揮使,掌管十萬禁軍。

禁軍中多是些頑劣不堪的貴族郎君,這位女將軍上任,油鹽不進,風格冷硬,頗讓他們叫苦不叠。而這樣的女將軍,與張家定了親,也許年底便會成婚。

論功論績,沈青梧幫李令歌走到今天這一步,沈青梧的地位身份,讓她與張家旗鼓相當。張行簡在朝中當著宰相,沈青梧做著禁衛軍首領,論理,新帝不應願意這二人結親,新帝應忌諱二人功高震主。

但是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新帝很支持沈青梧和張行簡成親。

也許這是一種“補償”“贖罪”。

無人說道。

張家無話可說——他們家三郎,都恨不得搬到沈將軍府上去了,為了留住三郎,自然對方提出什麽條件,他們都願意捏著鼻子答應了。

張家不能再損失一位郎君了。

十月某夜,天下著雨,沈青梧回到自己府上,便見張行簡已候多時。

她在屋中卸刀時,略有心虛。她思考著該如何安撫張行簡——他作為宰相,日日有時間來找她玩兒;但她初初接任指揮使,公務忙得她暈頭轉向。

她不知道張行簡怎麽會那麽有空。

但是她被他幽怨眼神看著,心中日日生愧。尤其那人可惡無比——眼神幽怨,偏偏一句抱怨也不說,更讓沈青梧對他百依百順。

沈青梧思忖著今日該如何哄張行簡時,房門被敲兩下,某人大搖大擺進來。

張行簡含笑:“梧桐,怎麽這麽久不出來?我等你許久了。”

沈青梧回頭:“……你如今進我屋子,越來越沒禮貌了。”

先前那個總是會敲門、耐心等她應的郎君,不見了。

張行簡心虛一瞬,卻理直氣壯:“你我都快成親了,何必在意這些繁文縟節?”

他心中有計劃,想不動聲色地拉近二人距離,讓沈青梧對他更親昵些。他這些心思,當然不必讓她知道了。

反正張行簡收放自如。

她日日不找他,他日日找她又何妨。東京這樣大,卻也這樣近……他想見她時,不必牽腸掛肚。

張行簡笑吟吟問沈青梧:“可有功夫與我出門耍一耍?”

沈青梧:“……”

她看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