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但是我好難過。

六個字從耳朵鉆入心臟,變成了咬人的小蟲子,撕扯得心臟又疼又癢。

小朋友那麽委屈,又那麽容易心軟。

怎麽能不委屈呢?

興沖沖給他準備了禮物,也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力氣,結果晚上看見了別人給他的情書。

那張小臉折騰了一晚上就好像更瘦了,學長伸手沾掉他眼角的眼淚,太心疼了,又沒忍住起身親了親,才軟著聲音哄:“你還生病呢,不難過了,喝完梨湯,先睡一會兒,好不好?”

小少爺皺巴巴一張燒得紅彤彤的小臉,歪了歪腦袋轉向另外一側不肯配合:“說了你不許說話。”

眼淚掉得更兇了。

學長手忙腳亂給他擦眼淚,把梨湯喂到小少爺嘴邊:“不哭了不哭了,好好睡覺,我保證一句話都不招惹你了。”

連哄帶騙,好容易喂完,一碗梨湯喝了有半個小時,小少爺情緒平靜一點,開始昏昏沉沉。

學長給他掖好被角,像是哄小孩兒似的輕輕拍著哄。

等小少爺呼吸平穩,估摸著是終於睡了,就把手捂在小少爺打點滴的那只手上,暖著因為打點滴有點發涼的手,接著聽見睡夢中的人朦朦朧朧地說:“你也睡一會兒。”

學長親親他指尖,很輕很輕地應了一句:“好。”

他又騙人了。

應了人家說睡一會兒,卻並沒有打算真的睡一覺。

等小少爺睡沉了,學長輕手輕腳往外走——把人家掌中大寶貝氣成這樣,他得給方家的人解釋。

已經過了中午,樓下廚房卻有動靜。

還是工作日,都有工作要忙,學長下樓的時候,只有媽媽和大嫂還在。

看學長下樓,大嫂壓低了聲音說:“小嶼睡啦?你吃點東西,也休息一下吧。”

學長跟進廚房:“大嫂,我……”

話被大嫂打斷:“都叫大嫂了,就趕緊吃飯吧,小兩口的事情,我們可不管。”

從來只有學長調戲小少爺,這下好了,人家大嫂出馬,把從來厚臉皮的學長搞得差點紅臉。

熬了一夜,又擔心一上午,學長累得像是要散架子了。

然而躺在方家客房的床上半晌,死活睡不著。

小少爺委委屈屈的一句“難過”和現在還放在外套口袋裏的兩塊情侶表折騰得學長心口生疼,雖然情書這事處理得也不算有錯,可是小朋友的委屈也是實打實的。

又翻騰一會兒,估摸著小少爺那邊點滴應該打完了,也應該已經拔了針,學長拽了個枕頭就偷偷溜到了人家床上。

點滴大概已經起作用了,小少爺因為不舒服而一直微微蹙起的眉頭已經放松下來,睡得恬適安靜。

學長躺下,把人摟進懷裏,親了親發頂,很小聲地說:“對不起。”

這個懷抱太熟悉了,天天都是這樣縮在人家懷裏睡,小少爺睡夢之中簡直潛意識就往學長懷裏靠了靠,然後大約是因為吵架留下的後遺症,又不太安穩地蹭了蹭,嘟囔一句:“邢岸,是你麽?”

學長抱得更緊一點,說:“是我。”

小少爺就咕噥著說:“大壞蛋,做夢還要抱我。”

學長輕輕親他手上的針眼,說:“給我抱抱吧,反正只是做夢。”

小少爺說:“好吧,誰讓我喜歡你。”

然後把腦袋往學長頸窩一埋,睡得更踏實了。

抱著小男朋友才有一種安心和踏實,學長困得睜不開眼,又被小少爺一句話說得心裏軟成一片,又親了一下,這才終於被困意襲卷,沉沉地睡了過去。

折騰了這麽久,這一覺兩個人都睡得綿長踏實。

方家人都心照不宣地沒來打擾。

學長到底擔心小少爺,沒睡得那麽沉,快六點的時候就醒了。

一低頭就看見樹懶一樣扒在他身上的小少爺,四肢並用地纏在他身上,跟生怕他跑了似的。

太可愛了,學長沒忍住,側頭親了親他的耳朵。

沒想到這麽一動把人給吵醒了。

小少爺把腦袋從學長懷裏鉆出來,還有點懵,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邢岸?我剛剛……不是做夢?”

學長把人收進懷裏親:“不是做夢,是我追過來了。”

小少爺反應過來立即炸毛了——這次是臊得慌,他手腳並用往外跑:“你來幹嘛!”

學長愁死了:“我再不來,你要把自己折騰成什麽樣?我來給你賠禮道歉,再不行負荊請罪行嗎?”

小少爺:“不行。”

學長:“……”

真的好難哄。

打破僵持局面的是媽媽在外面敲門。

估計是已經去客房看見沒人了才來這邊敲門:“小嶼,醒了嗎?出來吃點東西?”

小少爺看一眼抱著他的學長,小臉一紅,踹學長一腳,小聲地說:“你趕緊放開我啊!”

門外傳來媽媽下樓的動靜,學長揉揉小少爺頭發,哄他:“我去把晚飯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