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算賬

謝執蹭了蹭季念的眼眶:“怎麽感覺又要哭了呢?”

季念轉轉眸子, 使勁兒把眼淚往回憋了憋:“我沒哭。”

她吸了吸鼻子,又奇道:“什麽叫又要哭了,我在你面前哭過嗎?”

謝執不自覺撚了下手指, 上次她闖進自己屋子裏就哭過一回,她很少在人前哭,所以每哭一次都跟烙在他心上似的, 記得清清楚楚的。

但他怪自己惹哭她,怕再看到她受傷的樣子, 從也沒提過。

謝執捋開她額頭的發,笑了聲:“方才按著我的時候就一臉要哭的模樣。”

話落,季念登時整個人便僵硬了, 緊接著,渾身開始燙了起來。

嘴唇上麻麻的觸感猶在,方才的荒唐與出格在腦海中再度重現。

季念就是這樣的人,碰上再大的曲折她都能自己不聲不響地撐住,可偏偏謝執突然一句關心,就讓她幾日來壓抑的情緒在一念間崩潰。

現下冷靜下來才驚覺, 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被褥早在剛剛的荒唐中皺巴巴地卡在了她身下, 七月的天, 經過剛才那番,床笫之上的兩個人都冒了汗, 空氣中是不知名的黏膩。季念盯著近在咫尺的人,眸中蒙了一層水霧。

謝執喉結滾了下:“別這樣看我。”

季念不自覺地咬住下唇,除了羞赧還是羞赧。

謝執目色沉沉地掃過身下人殷紅的唇, 托著季念的後頸把人帶了起來。他聲色中帶著未散去的欲.念:“還早, 回自己屋裏去, 再睡會兒。”

可才半起, 季念卻抓了下被褥,把他又帶了下來。

薄被在季念手中被攥沒了形,她看著他,小聲道:“我還想……在你這裏再待一會兒。”

謝執手撐在她頭邊,聲音帶著幾分隱忍:“下去。”

話都說出口了,季念整張臉都在發麻,只覺得這樣被趕下去更沒面子。

她沒動,強詞奪理道:“反正我也不是沒在你這裏睡過。”

謝執氣得想笑,俯身帶了點告誡的意味:“季念,我沒你那麽想的那麽君子。”

誰想季念軟硬不吃,繞開他撐在頭邊的手,在謝執的視線下,往床裏側挪了挪,然後,一言不發地拍了拍身旁給他留出的空位。

謝執睨著那個面不改色的小姑娘,對視半晌,終究是認輸地躺了下來。

他輕籲一口氣,扯了被子給季念蓋上。

季念默不作聲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下半張臉埋在裏頭,悄悄彎了彎唇角。

謝執:“誰同你笑了?”

季念一愣:“你怎麽知道我在笑?”

謝執側頭,望著她那雙帶著弧度的桃花眼,笑了聲沒答她。

季念眨眨眼,看著他的笑也不去追問了。

兩個人肩靠肩平躺著,好久也沒人說話。

屋裏安安靜靜的,感官都被放大,季念現在躺的是謝執先前睡的位置,柏木香混著他的味道殘留在枕上和她的鼻尖,她聞著,指尖不由得蜷了起來。

察覺自己的反應,季念有些羞.恥。

謝執一直沒動靜,她偏了個頭,看到他閉著眼自顧自睡了。盯著他的睡顏看了會兒,她忽然想到,自己身上會不會也有什麽味道?

想著,季念從被子裏抽出手,嗅了下自己的手腕。

可她剛動沒兩下,就聽閉著眼的人突然道:“季令令,別再動了。”

季念以為自己吵醒他了,“哦”了聲,掀開薄被將手放了回去。

放回時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謝執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季念停頓了下,忽然緊張地去探他額頭:“你身上怎麽這麽燙?莫不是又發燒了?”

不碰還好,方碰到,謝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睜開了眼:“你說我身上怎麽這麽燙。”

季念這才發現他眸色深深沉沉的,根本沒有絲毫睡意。不必多說,季念也能明白了。

謝執看著她:“我方才便說了,我不是什麽君子,沒同你開玩笑。”

季念抿抿唇:“……我以為你都睡著了。”

謝執氣笑了,啞著聲道:“你活生生一個人,不上不下的那一番過後,這樣躺在我旁邊,我能睡得了嗎?”

先前季念沒想那麽多,就是吊了好幾天的弦好不容易松了下來,想要和謝執多待會兒,多溫存會兒,一時沖動就留在了他屋裏。

可目前這個狀況,看來是哪個都別想睡了。

季念:“那我……”

謝執挑眉盯著她,等她說下文。只是那眼神就好像在講,她現在說要走的話,便是撒了野就打算跑。

季念頓了頓:“那現在怎麽辦……”

兩個人對視半晌,謝執忽然翻了個身,揉著她的後腦把人摟進了懷裏:“算了,讓我抱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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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公主和謝執的這樁婚事,相比當著文武百官全天下來賜的婚,要不顯眼的多。但再不顯眼,若要拒婚,便是拂了皇家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