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

空氣中只有無盡的沉默。

白鷺沒有回應苦笑著傾吐的黑尾鐵朗, 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這樣真情實感的訴說。

因為訴說裏滿是少年最為純粹的愛意。

她動了一下手指，目光落在對方遮住臉頰的寬大手掌上，最終……還是沒有擡起來。

“隨便你吧。”

少女的心底只有滿滿的無力感。

“我要過去組裝支架了, 大家那邊還在忙。”

她側過身, 主動離開這處無人的角落, 邁出墻角的時候轉回頭看了一眼仍舊停留在那裏的黑發少年。

對方的手已經無力地垂落下來，高挺的鼻梁上滿是劉海垂下的陰影。

在心裏嘆了口氣, 空氣中被牽動的漣漪在慢慢擺蕩, 白鷺無奈地繼續說道：“所以……黑尾學長。”

“可以請你一起來幫幫我嗎？”

黑尾鐵朗猛的擡起了頭。

可是少女別開了頭，只是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

“……好。”

黑發少年直起身子, 大步朝著她走過來，彎下腰接過白鷺手中的工具, 幫她承擔了這位微乎其微的重量。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回去的路上極為安靜。

然而……像是覺得足夠了一般, 僅僅是得到少女這樣的回應，黑尾鐵朗就已經知足了。

白鷺終究還是對他心軟了幾分, 無法再偽裝什麽說出冰冷的嘲諷, 也不能若無其事地把這樣真摯的男生推開。

很無力。

回到公共的場合後，氣氛立即變得熱鬧起來, 大家分工合作、吵吵鬧鬧的，有的人在組裝支架, 有的人在搬東西, 歡快的氛圍彌漫在五校之間。

黑尾鐵朗也恢復了往常的神色，對著湊上來的木兔光太郎面前咧起一排白潔的下槽牙，帥氣的臉上滿是壞壞的邪氣。

大家嬉笑打罵，褪去了所有訓練的疲憊。

烤肉比想象中好的快，“滋滋”冒油的牛肉不一會兒就散發出了肉香。

由於對烤肉興趣不大，白鷺吃了幾塊便找了個安靜的角落, 與縮在那裏的孤爪研磨坐到一起，和他打了會兒遊戲。

“鷺鷺。”

突然開口的少年嗓音輕飄飄的，和前天坐在倉庫台階時的語調差不多。

“……什麽？”

剛剛坐下的白鷺拍拍裙子，接過他分過來的一邊Switch自帶的Joy-手柄。

孤爪研磨沒有擡頭，只是安靜地盯著遊戲裏的屏幕，金色的發絲隨著微風吹起幾縷，淡淡的尾音融化在空氣裏——

“你和小黑和好了麽。”

……

“不知道，算是吧。”

白鷺只是這樣回復了他，就像前天晚上那般。

【系統：嘿嘿，攻略角色2號剛才就注意到玩家和1號去談話了呢。】

【系統：他特意沒去聽，這就是青梅竹馬之間的默契呀！】

是嗎。

研磨本來就是心細的男孩子，敏銳的眼睛總是時刻在靜悄悄地觀察著什麽。

白鷺對他們已經很了解了，倒也不算意外。

“小黑……沒有像前幾天那樣緊繃了。”

孤爪研磨的聲音還在繼續，稍微有些悶悶的，琥珀色的眸子總算擡了起來：“鷺鷺，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麽。”

“誒？”

沒想到孤爪研磨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題跳躍得太快，白鷺愣了一下，順著他的話回想了一番。

畢竟，音駒線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遠到就跟他們1號、2號的順序一樣早。

“輝山公園嗎？”

那個舊房子附近的小公園。

“不是。”

孤爪研磨卻搖了搖頭，平靜的目光幽幽地凝視著她：“是MM，最終夢鄉13。”

白鷺：“……”

空氣驟然變得安靜下來。

少年的嗓音在無人的角落裏異常清晰，也讓她下意識被激了一片被窺視的異樣感。

“你也在玩，對吧？”

“……”

是的。

少女當時確實在玩這個網遊，用SRS的網名和線上名叫「KOUZUKEN」的孤爪研磨組隊打過很多副本，因此分別開啟了線上和線下的雙重好感度。

他這是猝不及防的挑明了嗎。

事到如今，也沒有必要偽裝什麽，白鷺點了點頭，露出一副了然的樣子：“在玩。”

“KOUZUKEN果然是研磨嗎？”

“……嗯。”

孤爪研磨點點頭，視線收了回去，眼睛小心翼翼地盯著雙腳旁邊的地面，認真說道：“事到如今，你也沒再玩了……我沒有別的意思。”

“只是想告訴鷺鷺。”

“你是我GAME裏唯一的朋友，也是現實裏唯一願意和我搭話的同桌。”

“小黑……是我重要的人，你也是。”

他擡起了頭，露出那張被總是臉側頭發遮住的俊秀臉頰，玻璃似的眼睛不偏不倚，像是努力克服了心中的障礙，極為認真地盯向少女。

“所以……兩邊我都不想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