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第2/3頁)

說是上回鄉試考棚被水淹了,有好幾百人愣是沒考成,今年才新修了這麽個像模像樣的貢院,他們這些考生再也不用擔心日曬雨淋了!

聽說是京師那位丘閣老提的建議,丘閣老真是一位關心後輩的好人呐!

文哥兒豎起耳朵聽大夥誇老丘,心裏比自己挨誇還高興。

怪不得這事兒這麽耳熟,他哥鄉試那會兒浙江這邊正好水淹考場,他爹還跟他提了一嘴來著。

幸好那會兒他哥是在國子監考的試,不然就要淋雨了!

文哥兒當時也是知道朝廷決定修貢院的,卻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成了直接受益者。比起下大雨時能在積水裏飄起來的席棚,新修的貢院怎麽都更舒服一點!

經過錢福這個科場前輩一介紹,文哥兒才知曉考場之中雖然提供飲食,卻只提供考試當天的午飯,其余幾餐是要自備的,所以自己還是要帶點糕餅和熟食以備不時之需。

算下來也不是很辛苦。

只是隨著考生陸續增多,搜檢耗時十分漫長,鄉試進場時間已經從最初的黎明改到淩晨——乃至於考前前一天傍晚,因此考生們考前一天必須得養精蓄銳才行!

文哥兒把考試注意事項都了解清楚了,便跟著同科考生們一同去印卷。

路上他們才聽說今年還有一大變故,說是各道的主考官都由京官負責,不知來浙江當主考的到底是誰。

文哥兒近幾個月專心備考,和京師通信的次數不多,竟是不知曉這個消息。

眾人見文哥兒一臉茫然,同樣不知道考官是誰,只能感慨文哥兒諸位師長都是公正嚴明之人,竟是連文哥兒這邊都不露口風。

文哥兒覺得這事兒也不甚要緊,他平日裏與人為善,來的總不會是他的仇人吧?!

這麽一想,文哥兒也就不糾結了,專心待在住處抱最後幾天的佛腳。

待到考前幾天,錢福出去浪完回來,神色卻是有些凝重。他坐在那兒喝一口酒,瞅文哥兒兩眼;喝一口酒,又瞅文哥兒兩眼。

文哥兒看不下書了,擱下手頭的書挪過去問他:“怎麽啦?是不是遇上什麽事了?”

錢福一臉復雜地說出自己打聽來的最新消息:今年負責主持浙江鄉試的主考官已經到杭州了,馬上就要進考場去。

文哥兒道:“到了就到了,有啥不對嗎?”

都快開考了,考官還沒到杭州才奇怪吧?

錢福道:“來的是楊碧川。”

文哥兒:“……………”

兩人四目相對。

文哥兒一下子想起錢福和這位楊碧川的矛盾。

就是錢福喝了點小酒,閑著沒事嘴了人楊碧川一句,說人家整天把親哥掛在嘴邊蹭他哥的名人光環,狠狠得罪了這位翰林院前輩。

有這樣的矛盾在,錢福本身又是放蕩不羈的家夥,楊碧川自然覺得他渾身上下沒一處順眼。

甚至直接去內閣拍桌子說這樣的人怎麽能留在翰林院。

這仇怨,看起來似乎不小啊!

錢福嘆了口氣,對文哥兒道:“早知如此,我便不來了。”

他留在東莊幫文哥兒備考這麽幾個月,說不準反而成了文哥兒科舉路上的阻礙。

雖說鄉試的卷子是要糊名謄錄的,可那楊碧川對他深惡痛絕,若是文哥兒行文間帶出點他教導的痕跡來,說不準就把文哥兒給揪出來了,直接把文哥兒給黜落了。

即便僥幸沒黜落,等到核對考生姓名評等次時那楊碧川也不會給文哥兒好名次。

要說錢福自己在不在意別人的看法,那肯定是不在意的,他從來不在乎得罪了多少人。

可現在文哥兒可能被自己連累,錢福就有點過意不去了,畢竟這小孩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他們有好幾年的深厚交情來著。

要不是真心把文哥兒當朋友看待,他也不會特意到東莊幫文哥兒備考了。

現在說不準是弄巧成拙了。

文哥兒與楊碧川不算太熟,只知這人曾是浙江解元,後來還考了個榜眼,且他們家兄弟幾個皆是進士出身,有“一門五進士”的美譽。

是個挺厲害的人來著!

文哥兒道:“派京官來監考不用回避籍貫所在地的嗎?”

楊碧川一個浙江解元回浙江監考,不像樣!

錢福道:“那王守溪是南直隸考出去的,上回不也回南直隸當主考官嗎?正好趁這機會回鄉會會親友。”

任地倒是要回避,從前的主考官一般都從其他地方調過來,明顯是不想讓本地官員掌控朝廷的人才選拔。

只不過這種回避的效果非常有限。

因為以前各道的主考官職位都不高,甚至連沒官職在身的名儒都會被請過來當考官,對考場的掌控非常有限,經常會被外簾負責謄錄、彌封等環節的本地官員影響評卷結果。

官比你大無數級的人要參與評卷,你敢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