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3頁)

這不應當!

文哥兒立刻停下筷子眼巴巴地看著謝遷:“您不喜歡嗎!”

謝遷:“…………”

算了,吃就吃吧,連楊慎這麽小的娃娃都吃得歡,能難吃到哪裏去?

謝遷幾人都陸續動筷,等吃到嘴裏了,他們才發現自己剛才根本沒必要那麽猶豫,這味道比預期中好多了。

這東西雖然吃起來不至於驚為天人,配著這麽一碗熱騰騰的米粉吃上一頓卻是十分相得益彰。

等到其他菜陸續上桌,大夥都已經適應了這種來自南方的腌酸筍,筷子總不由自主地伸向那盤酸筍炒肉。

這麽一頓便飯吃下來,竟也算是賓主盡歡。

文哥兒作為請客的東道主,很積極地送客人們出門去,表示明年出春筍時他一定再親手腌一壇邀他們過來吃!

李東陽道:“行,明年我們再來吃。”他應下了來年的“酸筍之約”,又笑得很是和氣地追問,“不過你今天可有動筆寫文章?”

文哥兒安靜得像只小鵪鶉。

可惡,最怕老師突然問你作業寫了沒!

他一整天都在惦記著自己那壇寶貝酸筍,哪裏有功夫寫文章!

“我在打腹稿!”文哥兒狡辯,“得打好了腹稿,下筆才能心裏有數!”

李東陽伸手揉了揉他腦袋,說道:“行,那你好好打腹稿,我等著看你寫的新文章。”

樂顛顛玩兒了一整天的文哥兒頓時蔫了。

議論文可真是太難寫了!

有沒有人記得他才三歲呢!

文哥兒蔫了吧唧地回去琢磨怎麽在下個旬休日前把文章寫出來了。

翌日一早,王華出門上衙去,路上遇到恰好也在這個點出門的鄰居。

鄰居好奇地問:“你們家昨天怎麽了?有一股很重的味道!”

王華:“…………”

王華一陣沉默,只得稍作解釋,表示是自己兒子請他幾位老師以及丘尚書吃他自己腌的酸筍。

王小文幹的事,和他這個當爹的可沒關系!

鄰居一聽是吃的,頓時震驚了,表情很有些一言難盡。

那味道,居然是能吃的東西!

與這位鄰居一樣震驚的人還不少,主要是長安街嘛,往來的都是朝中同僚,即便不是住在王家隔壁的,下衙經過王家時也能聞到裏頭飄出來的那股子濃郁味道。

……還有不少人看到李東陽他們一起進了王家。

這幾位赫赫有名的翰林學士到底相約做什麽去啊?!

等到王華那位鄰居到了自己衙門裏,忍不住和人分享自己從王華那得來的第一手消息:他們是被王華兒子邀請去吃那東西的!

想來肯定是小孩子瞎折騰,做出來的吃食明明狗都不吃,幾位學士卻是不忍叫年幼的學生失望、強忍著那股子怪味下筷子!

感天動地師生情!

不愧是幾位最有前途的翰林學士,為了教導學生竟作出這樣的犧牲!

但凡那天曾路過王家的人都感慨不已。

李東陽對此一無所知,他甚至還寫了首諧趣小詩,贊美酸筍這種聞著臭吃著香的南方食物。

這時候的李東陽還年輕,沒生出文壇領袖的偶像包袱,寫詩從來不論雅俗,感覺來了便下筆。

當初他歸茶陵省親時還曾就著故鄉山水寫過二十余首《竹枝詞》,寫的皆是省親途中的所見所聞,十分清新活潑。

如今他提筆寫出首《詠酸筍》來,本只是遊戲之作,寫完卻覺語句間隱有楊萬裏的諧趣,看似言語白俗,實則越讀越有滋味,倒是與酸筍此物兩相照應。

李東陽反復讀了幾次,越讀越是喜歡。

比起字數過多的文章,與朋友們分享這麽一首短詩倒是挺方便,書信往來時隨手抄錄下來夾進信裏便成了。

同樣的,詩詞也比文章容易在周圍的友人間傳開。

沒過幾日,李東陽不僅把給遠方友人們的信寄了出去,還成功讓周圍人都讀到了他的新詩。

曾經在他們聚眾吃酸筍米粉那天路過王家的同僚們:?????

你自己給學生面子吃了就吃了,居然還要寫詩騙別人吃?!

過了,有點過了,溺愛學生要不得!

當然,還是有不少沒親自聞到那味道的人讀完詩後非常好奇:你說的臭是什麽臭?你說的鮮是什麽鮮?

有些門路廣的人家到市面上一打聽,竟真叫他們買到了今春剛腌好的酸筍,按著李東陽的新詩煮了吃。

……京師開始出現此起彼伏的酸筍味,這家不信邪地煮過了,那家又不信邪地煮一下。

於是在文哥兒出門去楊廷和家學棋的時候,就聞到了某戶人家飄出來的酸筍味。

文哥兒可不知道這事和自己還有那麽一點關系,轉頭和金生討論道:“上次何叔還說京師沒多少人會腌酸筍,這不是走幾步就有嗎?”

金生也不知曉是怎麽回事,搔搔後腦勺說道:“回去後讓何叔瞧瞧這是不是他老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