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當晚, 齊浩臨難以入眠。

野男人和皇帝之間,是什麽樣的感情和關系呢?

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他翻個身,假裝睡著, 心下卻回憶野男人一言一行, 是的,他能確認野男人對蘇娘娘有真情, 對他也有情感,但這關系總是透著一絲詭異之處。

他又翻個身, 告訴自己說,既然感覺野男人有古怪, 那麽就不能盡信他, 也不能一心一意指望他。

因他翻身的次數太多, 倒驚醒了旁邊的簡行真。

簡行真坐起, 輕聲問道:“佛奴,你怎麽了?”

齊浩臨心裏有事,一個人憋著也感覺辛苦, 當下便道:“你有沒有覺得,齊侍衛有點古怪?”

簡行真本來沒想法,被這樣一問,回憶一遍齊侍衛的言行, 一時點頭道:“是有些古怪, 但又說不上來哪兒古怪。”

兩人小聲嘀咕著,衛南飛也被吵醒了。

衛南飛聽得他們的對話,想了片刻道:“他雖有些古怪,但咱們現下也沒別人可依仗,只能信他了。”

三人又嘀咕幾句,想起現時的處境, 都有些惶然。

隔兩日,是中秋佳節,一大早,張公公又來了。

他領著兩個小太監,擡了食盒過來,裏面是八盒瓜果,四盒月餅,四碟小零嘴,一盒香燭並一盒線香。

他又傳皇帝口諭,說這是皇帝賞賜給冷宮過節的。

蘇娘娘自然感激涕零,謝恩道:“多謝皇上還記著我們母子。”

待張公公領著小太監走了,齊浩臨上前檢看瓜果,心下對皇帝的惡感消了不少。

看來,皇帝也並不是那麽冷酷無情,至少他在中秋佳節時,記得冷宮還住著一位娘娘並一位皇子。

皇帝,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晚上,蘇娘娘在院子裏擺上桌子,放了瓜果和月餅,帶著眾人上香拜月,默佑一番,這才落座。

蘭嬤嬤另擺一只小桌子,放了小零嘴,泡了清茶,讓幾個小娃兒坐著,一邊吃零嘴,一邊跟著大人賞月。

齊浩臨不時看向冷宮大門,月上中天時,野男人還沒有來。

嗯,其實也可以理解,中秋佳節麽,野男人當然是跟親眷團聚,一道賞月,顧不上冷宮眾人了。

他正有點小幽怨,突聽旁邊傳來抽泣聲,轉頭一瞧,卻是簡行真邊吃月餅邊哭,一時大驚,問道:“行真,你怎麽了?”

簡行真擦著淚道:“我想父親和母親了!去年中秋,一家子團聚,母親喂我吃月餅,祖母喂我喝茶,父親說她們嬌慣我……”

他說到這兒,泣不成聲。

衛南飛本來在哄衛南柔吃東西,聽得這話,眼淚突然就滾下來,怎麽也止不住。

衛南柔見哥哥哭,小嘴巴一扁,跟著哭起來。

蘇娘娘忙哄這個,又哄那個。

衛南飛不想妹妹跟著哭,強行忍住,待蘭嬤嬤抱了妹妹到另一邊玩耍,他自己跑到殿角,坐在陰影角落垂淚。

簡行真找過去,抱住衛南飛的肩膀,兩人哭成一堆。

齊浩臨跟過去,待他們哭了一會兒,這才道:“差不多了,哭太長有損身體,在冷宮生病可不是玩的。”

簡行真和衛南飛漸漸止哭,三人說起話來。

齊浩臨又去留意冷宮大門,野男人依然沒有來。

看看天色已晚,蘭嬤嬤便喊小娃兒去休息。

齊浩臨上床時,終於聽得殿外有野男人的聲音,一時松了口氣。

外間,齊帝跟蘇皇後道:“今年照例要應付各色人,好容易才脫身,忙忙就來了。對了,佛奴呢?睡了?”

蘇皇後笑道:“也不看看什麽時辰,佛奴自是睡了。”

兩人對坐賞月,小聲說話,眉眼傳情,別有滋味。

齊帝伸手握住蘇皇後的手,手指揉她掌心,眼神挑逗,低語道:“今晚定要讓你……”

蘇皇後輕輕“啐”一口道:“越來越不正經了。”

齊帝輕笑,月下看美人,越看越心動。

兩人正對看,卻見蘭嬤嬤匆匆出殿,過來稟道:“娘娘,不好了,佛奴渾身滾燙,卻是發燒了。”

齊帝和蘇皇後一聽,忙忙站起來,疾奔進殿,去摸齊浩臨的額角,這一摸,果然滾燙異常。

齊帝神色凝重起來,吩咐蘇皇後道:“佛奴發燒了,不能再與行真和南飛睡一床,另架起一張床,給他單獨睡。我去喚太醫。”說畢匆匆走了。

太醫很快來了,診斷畢,令人擰冷巾子給齊浩臨敷額頭,又忙忙開藥,連夜令人去拿藥過來煎。

這一晚,齊帝和蘇皇後一道,守著齊浩臨。

蘭嬤嬤和千霜給齊浩臨灌了兩回藥,待他出了兩回汗,再另給他換了被子,摸著沒有那麽滾燙了,這才稍稍松口氣。

太醫一直候在殿外,隔一會便進來視診一回。

看看近天亮,齊帝揉揉臉,出了殿,喊過太醫詢問齊浩臨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