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3/4頁)

誰還記得前幾年叫他們搶破頭的那美人是何模樣?

一如青樓裏的花魁,老了,便有新的人頂上來。

見過了太多千篇一律的美人,反倒是那只會傷人的貓兒讓他惦念難忘。

隨元青收回了手,看著伏在地上,因哭得悲愴,腰臀都跟著聳.動的女子,說:“你是個好孩子,同我說了實話,我不殺你。”

他收了劍,起身行至門口,又停下腳步,側過頭道:“從此你便不是劉府的女兒了,躲去民間,自己好好活著。”

劉婉兒怔怔看著隨元青離去的背影,又看看屋內到死都沒能瞑目的爹娘,十幾年來從未遭逢過這樣的變故,她此刻除了哭,腦子裏只余一片對未知的惶恐和茫然。

她甚至顧不得那人方才還殺了自己雙親,幾乎是本能地攀著門爬起來,哭著扶墻去追:“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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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頭正烈,隨元青太久沒出過書房,走過垂花門時,他站住,眯了眯眼看向掛在天上的那輪圓日。

強光讓他眼前有一瞬像是失去了色彩,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

他牽唇笑了笑,懶洋洋的,又似泰然接受了自己的宿命一般。

這世間還有一種活法,叫做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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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州軍在城門下方叫陣多時,都不見隨元青出戰,反而是等來了對方掛在城樓上的一道免戰牌。

下方的燕州軍罵陣罵得愈發厲害,城樓上的崇州小卒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眼神甚至可以說是已有幾分麻木,比起這樣日復一日的攻城折磨,他們如今倒希望燕州軍痛快些,一舉拿下康城。

謝征同公孫鄞回營後,公孫鄞氣得狂扇手中折扇:“隨元青那個縮頭烏龜,當日在一線峽戰場還敢狂妄同你叫陣,如今只敢夾起尾巴做人!真不害臊!”

謝征道:“他未受激出戰,定是明白我在此同他耗,是要等崇州先破。但今日之後,康城內反賊士氣全無,軍中若有生二心者,內亂又能讓他們自個兒先頭疼上一陣,短期內必不會再主動出擊。”

公孫鄞怒氣一收,道:“行了行了,你這是要去崇州了不是?”

他嘖嘖兩聲:“說好的三日後,這才兩天半就坐不住了?”

謝征只淡淡道:“本侯有些私事要處理,隨元青已知我在此,不敢輕舉妄動,我走後,你尋人假扮我留在帳內便是。”

公孫鄞不由狐疑:“你去見她,不就是私事了?還有私事要處理?”

謝征說:“我命人給她打了件兵器。”

樊長玉上次同石虎交手,因沒個趁手兵器,幾乎被壓著打的事他早聽謝五說過。

幾乎是從山下下來時,他便已吩咐人去找鐵匠打造兵刃,本是想給樊長玉一個驚喜,哪知她主意大,要從軍去崇州戰場。

算算日子,那兵刃也該打好了,他此番去取了,正好可以給她送去。

公孫鄞想起上次的自取其辱,這回只聽了個話頭,便立即道:“行了行了,你趕緊走吧!”

帳外卻有親兵捧了卷起的信件進來:“侯爺,海東青送了信回來。”

海東青被樊長玉帶走了,海東青會突然送信回來,八成是樊長玉那邊的消息。

謝征擡手接過,一目三行看完,原本還和煦的神色,瞬間沉了下來,信紙被他扔進了焚重要信件用的炭盆裏,冷聲道:“備馬!”

公孫鄞心裏頓時跟有只貓爪在撓似的,忙問:“怎麽了?”

但謝征壓根沒回答他,直接掀簾大步離去了。

公孫鄞瞥見一旁炭盆裏的信紙還沒燒完,被風吹得飄落了出去,他沒耐住好奇撿起來看了看。

信紙雖已被炭火燒去了大半,但結尾處“李懷安對夫人心懷不軌”幾字依然還清晰可見。

公孫鄞“噗嗤”笑出了聲,沒忍住幸災樂禍道:“謝九衡啊謝九衡,你這報應來得也太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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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崇州的樊長玉,剛跟著操練的大軍一起繞山跑了十幾裏地,底下兵卒們跟煮軟的面條似的倒了一地,有兵卒發現前方有條河,跑得一身臭汗的的小卒們便又一骨碌爬起來,起哄去河邊洗洗。

天氣越來越熱了,樊長玉也出了不少汗,但她一個女兒家,這種時候還是多有不便,自然不能跟著下水去洗,便只在樹蔭處站著喝了幾口水。

之前她還覺著陶太傅直接幫她討了個隊正的頭銜,其實也挺招搖的,等分了軍帳,得知至少也得是個隊正,才能有自己的獨立軍帳後,她又覺著陶太傅用心良苦。

她去尋陶太傅道謝,陶太傅卻說,若讓她當個什長,九個人,除去謝五只剩八個,她閉著眼也能管過來。

已經知道一加一等於二,再去學這樣的東西,無疑浪費時間,所以才讓她從隊正做起。

她得學會管理越來越多的人,現在是幾十個,以後就是幾百個,幾千個,甚至上萬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