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4頁)

若她不是賀家姑娘,面對祁蕊和林香只怕一分勝算都無。不對,別說勝算了,是根本不會有機會告禦狀吧,這世上吃人的規矩可不少,她一個女子出了這種事,單是自幼學的禮教、周圍人的眼光,就足以壓垮她了。

這也是為何祁蕊敢在沈家壽宴上生事,說白了,她料定所有女子都會吃啞巴虧,不敢將這種事聲張,卻沒想到她賀嫣從來不是尋常女子,不管是賀家還是帝後的恩寵,都是她生來就擁有的底氣。

“也幸虧我是賀嫣啊!”賀嫣又嘆了聲氣。

琥珀不明所以,她卻是不肯再說了,興致缺缺地將所有人都攆出去,關起門窗便開始睡覺。

賀嫣一連睡了一日一夜,醒來後吃了一堆東西,便著盛裝進宮去了。

“怎麽有空來了?”良帝雖已懲罰了祁蕊等人,可仍舊覺得有愧,瞧見她表情都和藹了不少。

賀嫣笑笑,鄭重朝他跪下:“皇上,臣女賀嫣有一事相求。”

良帝剛要伸手去扶,聽到她說什麽後頓時停手了。

三日後,良帝頒布昭令,再有設計女子閨譽者,罰錢三千、流放三族,過往蒙冤迫嫁者,可重新大理寺伸冤,只要證據確鑿,可撤銷婚籍以示清白,蒙冤者若不為母家所容,可上告官家,得各衙門收留。

昭令一出,大理寺的門檻都要被踩破了,無數狀子雪花一樣湧了進去,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面對這些跑出來告狀的女子,百姓起初還覺得不屑,可看到皇家敬之重之的態度後,即便是老學究老古董,也不敢再胡說八道了。

相比忙碌的大理寺,皇城司則清閑多了,飛魚衛無所事事,只能每日裏在院中練武比拼,可比得多了,也會覺得無趣。

“大人整日悶在屋裏做什麽呢?也不帶咱們出去巡邏了。”有人好奇。

另一人嘖了一聲:“這誰知道,不過我晌午去送公文時,瞧見他正拿著一盒珍珠端詳,不知道要做什麽。”

“大人的心,當真是海底針啊!”

海底針沈大人獨自坐在書房,垂著眼眸將大小適中的珍珠挨個排放,珍珠旁邊是匕首鐵絲,還有鉗子之類的東西。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曬得他眼睛有些睜不開,卻依然專注地對著一桌珍珠,沒有挪動位置的意思。

沈大人在書房裏挑了四五日的珍珠,終於在皇上令他押送祁蕊去海恩寺這日出門了。

雖然祁蕊是戴罪修行,可對外說的卻是靜養,所以一路上依然用了公主的儀制,沈知珩騎著高頭大馬在前方帶路,後方便是公主的輦駕。

去海恩寺的路上,祁蕊時常會掀開車簾望向前方高大的背影,眼底的情緒或恨或怨十分復雜,卻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兩人一路沉默到了寺裏,沈知珩將祁蕊交給住持後便要離開。

“等一下!”祁蕊到底還是忍不住叫住他。

沈知珩停下腳步:“公主叫卑職何事?”

祁蕊定定看著他,許久之後苦笑一聲:“本宮原以為再等個一兩年,你便是本宮的駙馬了。”

沈知珩面上沒什麽表情。

“沈無憂,你當真喜歡上賀嫣了?”她上前一步,沈知珩立刻後退一步,祁蕊愣了愣,頓時停了下來,“你就這麽喜歡她?”

說話間,語氣已經有些急了,“本宮心悅你多年,最是清楚心悅一個人是何模樣,她對你真的沒有半點……”

“公主若是無事,卑職便告辭了。”沈知珩淡漠打斷,略微一動,胸口便有東西咯到他了。

祁蕊微微一怔,半晌才輕笑一聲:“沈大人果真修養極好,不論何時都一副謫仙的模樣,那本宮便拭目以待,看你將來如何被拉下神壇。”

她緩步朝廂房走去,經過沈知珩時停下腳步,側目看向他清峻的側臉,“希望大人到時候,還能像今日這般從容。”

沈知珩看了她一眼,騎著馬徑直離開了。

祁蕊的話如一顆石子,雖不會造成任何風浪,卻也將水面攪得久久無法平靜。沈知珩揣著這點不平靜,以及胸口隱隱傳來的咯,快馬加鞭到了賀家門口,可瞧見賀家的門匾後,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他抿了抿唇,扯著韁繩準備離開,卻在一轉身的瞬間,恰好遇到剛從外面回來的賀嫣。

“無憂哥哥?”賀嫣驚訝地睜圓了眼睛,“你怎麽來了,找我有事嗎?”

“沒事。”沈知珩說完便騎著馬慢吞吞往外走。

賀嫣一臉莫名,正眼巴巴送他離開時,他又突然調轉馬頭折了回來。

“還有事?”賀嫣虛心請教。

沈知珩從懷裏掏出咯了他一路的東西,隨意丟給她,賀嫣趕緊接住,低頭一看。

是一個小小的珍珠發簪。

五顆小珍珠圍著一顆紫珠擰成一朵小小的花兒,瞧著精致可愛又舒服。賀嫣眨了眨眼睛,再擡起頭時,沈知珩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