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她眼睛清澈幹凈,所有情緒一覽無余。

沒有厭惡。

沈知珩微微愣神,心口仿佛被什麽重擊一下,一時間有些反應遲鈍。賀嫣趁機將他手套扯下,再次看到他一手的傷時,突然發現了不對:“你來之前洗手了?怎麽感覺手指都泡囊了?”

沈知珩猛地回神,淡淡開口:“賀小姐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要不是看你可憐,我才懶得管。賀嫣腹誹一句,直接將藥膏丟給他,沈知珩沒說話,只是垂著眼眸塗藥。

“指縫多塗一點,都爛了,還有虎口……”賀嫣指揮著,很快一盒藥膏用了小半,然後便開始等風幹。

沈知珩垂著眼眸,沒有交流的意思,賀嫣卻是個閑不住的,安靜了會兒後忍不住問:“你看過大夫嗎?”

沈知珩沉靜如水:“一點小傷,不足掛齒。”

“我說的不是你的手。”賀嫣意有所指。

沈知珩頓了頓,淡漠開口:“賀小姐什麽意思?”

“你今日喜怒無常的樣子,我似乎在另一人身上見過,那人前些年戰場殺敵十分英勇,可離了賀家軍之後,性子便愈發捉摸不透,每夜每夜睡不著,後來大夫診治說是心病……”

“賀小姐覺得我有病?”沈知珩冷聲打斷。

賀嫣眨了眨眼睛,確定他今天沒帶刀後:“是啊。”

沈知珩:“……”

短暫的安靜後,他淡淡開口:“賀小姐想多了,沈某好得很。”

賀嫣點了點頭:“所以只是單純地討厭我。”

沈知珩沉默一瞬:“抱歉。”

賀嫣擺擺手,顯然不怎麽在意。

兩人就此沉默。

許久,賀嫣忍不住又問:“你明明讀書人出身,為何做了武職?”

“為皇上效力,做什麽都一樣。”沈知珩回答。

賀嫣撇了撇嘴:“那怎麽能一樣,以你的學識,從翰林院始,不出二十年便能官至宰相,但做了武職……”

武職,卻又不領兵打仗,即便統領禁軍直隸皇上,看起來風光無限無人能及,但最多也就如此了。

當年朝堂混亂奸佞橫生,連賀家都遭人構陷,皇上會設皇城司肅清朝政不奇怪,她只是奇怪皇上為什麽會想起讓他一個文臣做指揮使,也奇怪他為什麽會答應。

但看沈知珩的表情,應該是不想回答的。賀嫣摸摸鼻子,等他手上藥膏風幹得差不多了,便催促他塗護手油。

“這兩樣搭配著用,一日兩次,不出半個月你的手就好了。”

沈知珩塗完藥,答非所問:“我可以走了?”

“……嗯。”賀嫣無語。

沈知珩沒有廢話,直接轉身離開,賀嫣看著他的背影,沒忍住喚他一聲:“沈知珩!”

沈知珩停下,冷淡側目:“何事?”

“當初我離京,你為何沒來送我?”賀嫣好奇。

沈知珩回頭,月光下眉眼清晰:“因為不熟。”

賀嫣:“……”

沈知珩翻身越過院墻,趁著夜色離開了。

重新回到聽雨軒,他叫人送了熱水沐浴更衣,待到該休息時,突然看到桌上的護手油和藥膏。沈知珩沉默許久,到底還是重新塗了一遍。

一夜無話,轉眼便是天亮。

“去他大爺的不熟!我三歲時就認識他了,跟在他屁股後面跑了十一年,他爹娘去世那段時間都是我在陪他,他還教過我音律識字,現在竟然說我們不熟!”賀嫣拍桌罵罵咧咧。

琥珀困倦地趴在桌上,直接抓住了重點:“所以他大半夜找你道歉來了。”

“那是道歉?我差點沒被他氣死!”賀嫣惱得臉都紅了。

琥珀不懂:“你之前也說不熟啊,為什麽他說同樣的話就不行?”

“我說跟他說能一樣嗎?我說是替他開脫,他說就是沒良心!”賀嫣罵完,仍覺心涼,“這人果真一點舊情都不念……不,他根本就沒有情,冷心冷肺的,跟我二殿下比差遠了!”

果然,話題繞三圈,最終還是繞回了二殿下身上。

賀嫣細數二皇子優點,數到最後心滿意足,便催促琥珀為她更衣。

“小姐要出門?”琥珀忙問。

賀嫣點頭:“去看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染上風寒有一段時間了,她近來雖然沒有進宮,但沒少送東西進去,今早聽說中宮的門開了,她便想進宮瞧瞧。

時隔六年重新出現在中宮,看到大病初愈的皇後娘娘,賀嫣鼻尖一酸:“娘娘……”

“濃濃快來,”皇後笑著朝她招手,眼圈也紅了,“長成大姑娘了。”

“是老姑娘了,”賀嫣跪在床邊,乖巧抓著皇後的手,“過了年就二十歲了。”

“二十歲也小呢,本宮可是二十三歲才與皇上成婚。”皇後溫柔道。

賀嫣咧嘴笑笑:“濃濃哪能跟娘娘比。”

“怎麽比不得,本宮看濃濃更好呢。”皇後笑盈盈,溫柔的眼神像在透過她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