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昨天一整天溫肅檸都處在神志全無的狀態,還進了ICU檢查,所以醫生在手術時就給他插了尿管,像這種短期留置尿管,一般在手術的第二天就可以拔掉。

溫肅檸從醒來時就感受到了這玩意的存在,到現在也慢慢適應了,結果突然說要拔。

牧雲笙:“啊?”

他下意識地看向溫肅檸被被子遮蓋住的地方,是哦,其實床邊一直都掛了尿袋來著。溫肅檸今天整整一天都沒下床。

溫肅檸:“現在嗎?”

“對的。”

消息來的太突然,溫肅檸完全沒有相關的心理建設,他緊急加固了一下心理防線,看向牧雲笙。

牧雲笙心領神會,立刻道:“我出去會兒。”

他快步走出病房,隱約聽到身後護士對溫肅檸道:“男性的尿道比較長,所以可能會有點痛,忍一下。”

牧雲笙不禁打了個哆嗦。

整個過程的感覺如何,溫肅檸完全不想回憶。

牧雲笙重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溫肅檸仰面平躺在床上,一副靈魂放空的沉默模樣。

護士們收拾著器具,道:“接下來的兩三天裏排尿可能會有刺痛感,要多喝水,勤上廁所,很快就能緩解。”

溫肅檸:“……好的。”

牧雲笙聞言,立刻給他倒了杯水:“喝點吧。”

溫肅檸放空的雙眼終於重新找回了焦距,他盯著牧雲笙看了幾秒,默默地點了點頭。

牧雲笙把溫肅檸扶起來,青年剛鍛煉完的熾熱身軀靠近,溫肅檸能夠明顯感覺到熱氣蒸騰著自己,和他常年手腳冰涼的狀態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一個簡單的坐姿動作,無可避免地牽動左胸傷口和剛才拔除異物的部位。

牧雲笙還是頭一回在溫肅檸臉上看到五官都皺在一起的忍痛表情,輕聲問:“真的很痛嗎?”

要知道溫肅檸可是在不久之前補過一針止痛。

“其實還好吧。”溫肅檸揣度著言辭,“對心靈造成的損傷可能更加嚴重點。”

牧雲笙唇角抽搐,仿佛也能設身處地的感覺到那種創傷。

“沒事,你去洗澡吧。”溫肅檸深吸口氣,“我適應適應就好了。”

“那我去了。”牧雲笙直起身,手術前一晚他決定陪護溫肅檸的時候,帶了幾件衣服和洗漱用品,青年拿上幹凈的衣物和毛巾,走進衛生間。

嘩嘩水聲很快響起,溫肅檸定了定心神,重新掀開筆記本電腦的屏幕。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有那麽一點點的委屈。

.

秦暮再一次帶著夏敬雲來到了三樓。

昨天他緊急聯系了開鎖師傅開鎖,但因為晚上還要處理一些工作,只能把原定好在夏敬雲回來當天就進行的表白再往後推一天。

秦暮簡直恨死溫肅檸了,他根本就沒想到,兩年來唯唯諾諾,自己說話聲音大點都要發抖的替身,竟然在這最後關頭給了他致命一擊。

特別是想到自己打電話過去聽到的拉黑語音,秦暮就氣血翻騰,眼前發黑。

如果溫肅檸再度出現在他面前,他絕對、絕對會讓這個不知好歹的賤人悔不當初!

秦暮趕緊收住思緒,他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調整自己暴怒的心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了,可不能再因此影響到給敬雲的告白。

“準備好了嗎?”他低聲問道,眼中滿是情意。

夏敬雲輕輕嗯了聲。

其實和秦暮一起住在別墅的兩天裏,夏敬雲多少也能感覺到一些,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曖昧,秦暮體貼溫柔,總是會在工作結束後的第一時間就趕回來陪他。

一些能夠明顯蘊含著克制的觸碰,似乎就在嘴邊卻沒有說出的話語,秦暮經常提起他們的大學時光,那是兩人相識相知的日子。

而一切的秘密,都藏在三樓的房間裏。

即將在他面前揭曉。

秦暮深吸口氣,推開了房門,他側過身,讓夏敬雲進去。

夏敬雲走進漆黑的房間,他擡手在墻上摸索,找到開關,按下。

柔和的燈光亮起,照亮了眼前的所有,很多東西,都是他非常熟悉,卻以為注定會被落在時光長河裏的。

夏敬雲幾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

無數回憶紛繁而至,床頭照片記錄著他們共處的時光,桌上放著他曾經用過的筆記本,衣帽架上是他曾經借給秦暮的外套,鏡子上貼著的便簽是他的筆記……

所有的所有,都如此熟悉。

秦暮的聲音在他身後低低響起:

“敬雲,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等著你。”

鼻子忍不住猛一發酸,夏敬雲緩步來到桌邊,翻開出國時未曾帶走的速寫本。

每一頁都是他認真畫下的練習,這樣的本子他有很多很多個,畢竟唯有海量的練習,才能練就真正的技術。

但這個,是不同的。

夏敬雲翻到中間的一頁,青年正站在作業架前,身體因擡手放作業的姿勢展現出流暢的動態,而他用了四根線條,將手臂、肩膀和胯部的角度勾勒,捕捉下來了這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