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3/3頁)

成安伯是太後內侄,在朝中任戶部尚書,也是太後母族如今在朝中少有握有實權的重臣。

太後嘆了口氣,冷冷道:“哀家只知他素日鋪張奢靡,沒曾想私底下這麽多肮臟,偌大的戶部,邊邊角角的油水加起來也夠你們一輩子享用不盡了,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竟敢打上賦稅和官倉的主意了!豈當國庫是你家開的?”

成安伯夫人也自知沒臉,可眼下除了太後還能求誰,“聽說是謝首輔親自呈上的票擬,這是要將我夫往死裏逼啊,還請太後娘娘做主啊!”

居然又是謝昶!

太後橫眉瞪目,一掌拍在桌案上,心口一時起伏難平。

當初殷重玉也是因為他從嚴處置,流放北疆途中丟了性命,如今成安伯落入他手,恐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成安伯夫人跪在地上涕泣漣漣:“如今也只有您能在陛下面前說上話了,他到底是您的親侄,您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啊!”

太後被她哭得頭疼,揉了揉太陽穴道:“好了,皇帝那邊哀家自會去說,只是皇恩浩蕩也擋不住他罪惡滔天,你也好自為之吧。”

成安伯夫人哭哭啼啼謝了恩,退了下去。

太後坐在榻上長長籲口氣,成安伯有個女兒,原想著扶持一把,將她許配給自己的嫡孫,可如今出了這档子事,成安伯不掉腦袋都是皇帝仁慈了。

人一走,太後也沒了禮佛的心情,正欲回宮思量對策,卻見含清齋的十幾個姑娘搬了畫架,整整齊齊坐在臨溪亭下作畫,那個著天青綠垂柳暗花長裙的丫頭,可不就是謝昶的妹妹!

眾人見太後迎面走來,趕忙放下手中的筆墨,起身行禮。

太後擡手示意眾人起身,盯了一眼阿朝,又側頭詢問身邊的教諭:“今日這含清齋可真是熱鬧,不知課題為何呀?”

授課的是翰林圖畫院的一名畫師,聞言拱手道:“回太後,是‘暮春’,時下春色將闌,落花瓊玉也是人間妙景,下官便想著,讓各位姑娘在殿外取景作畫,不想驚擾了太後禮佛,還請太後恕罪。”

太後笑道:“張教諭別出心裁,何罪之有?你們也都莫拘著了,既是取景作畫,那就繼續吧。”

眾人齊聲應是,紛紛坐回自己的位置。

在外取景作畫,也是姜燕羽的提議。

都知道太後今日會在鹹若館禮佛,而臨溪亭又是進出攬勝門必經之處,能在太後面前露個臉,展示自己的畫功,也是難得的好機會,豈能輕易放過?

果然太後瞧過姜燕羽筆下的《落花墮枝圖》後露出了贊許的目光,又掃一圈其他人的,果真沒有再比這幅更有意境。

輪到這位謝家小姐,太後瞧了眼她畫中的鳥,不禁冷聲一笑:“這是何物?倒是稀奇。”

阿朝知道自己沒有畫出神韻來,聞言不禁有些臉紅,垂首如實道:“回太後,是杜鵑。”

太後一笑:“謝閣老難道從未教過你作畫?這畫功還需狠下功夫啊。”

阿朝心道太後怕又是來挑刺的,怪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只能拱手應道:“臣女慚愧,謹記太後娘娘教誨,日後必當勤學苦練。”

太後意味深長看她一眼,再看看那畫,“也是,畢竟不是嫡親的兄妹,也不是人人都像他謝昶那般天縱奇才,只是首輔大人畢竟收留了你,也該盡好教導之責才是,畫成這樣,說出去到底不……”

“沒有教導好阿朝,是臣的失職,臣這就將人領回去,好生教導。”

從聽到那句“不是嫡親”開始,阿朝幾乎整個人僵立在原地,以至於後來太後話音未落,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熟悉聲音打斷,而那只溫熱的大掌覆上自己的手背時,阿朝仍舊渾身冰冷發寒,腦海中一片恍惚。

什麽叫,不是嫡親的兄妹?

什麽叫,首輔大人收留了你?

明明每個字她都聽得清楚分明,可連起來卻不解其意。

太後究竟在說什麽?她為何一句都聽不懂……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