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哥哥怕不止是想撕了她的衣裙,還想撕了她本人。

果然一連數日都沒再見到哥哥。

阿朝只能每日乖乖地讀書練字,閑暇時做些玉容散和胭脂膏,準備開春後作為回禮送給崔詩詠,另外再多做一些木樨頭油之類的小玩意,給含清齋的同窗作見面禮。

好在如今到明年開春時間富足,頭油封存得更久,香氣也會更加馥郁。

十一月中旬,江叔送來了裝裱好的題字,阿朝這才從他口中聽到了崇寧公主的消息。

“大人後來進宮一趟,不知同陛下說了什麽,公主就被禁足宮中罰了抄書,還被皇後娘娘叱責了一頓。”

阿朝暗嘆一聲,得罪了哥哥果然下場淒慘。

她巴巴地望著小廝將那幅字掛在書房的墻壁上,突然覺得鼻頭發酸,問江叔道:“哥哥許久不來看我了,可還在生我的氣?”

江叔讓她不必擔心,笑道:“年末前朝事多,陛下有意清理宦戚莊田,壓力給到了內閣,那些皇親國戚個個老奸巨猾,也就大人親自出馬才讓他們忌憚三分,今日才從河間府回來,過幾日怕是還得去趟保定。不過姑娘放心,大人便是忙得腳不沾地,這給您題字裝裱的事也是放在了心上的。小小墨硯罷了,豈會當真同您置氣?”

阿朝就放心了,不過聽江叔的意思,首輔的差事也很難辦,她頓了頓道:“這麽說,隔幾日的冬至,哥哥也不能過來瞧我麽?”

“這……要看大人的差事辦得如何。”江叔也不敢打包票,但還是道,“姑娘的意思,老奴定會傳達給大人的。”

阿朝的眸光慢慢暗淡下去,從屋內取出新抄好的《中庸》遞給江叔,扯出個笑道:“您還是別去說了,□□理萬機,不能為我的事兒煩心,您替把做好的功課帶回去給他瞧瞧吧,哥哥看過也能舒心一些。左右冬至也不是多重要的日子,青山堂上上下下這麽多人,陪著我也是一樣的。”

姑娘懂事得讓人心疼,盡管這麽說,眼底的落寞卻是藏不住的。

回去之後,江叔就將阿朝的原話稟告上來。

盡管在姑娘面前尋了合適的說辭,但江叔私心還是覺得,大人盡管政務繁忙,卻不至於陪姑娘用頓膳的時間都沒有。

這些日子以來,大人倒像是在故意冷落姑娘。

謝昶沉默地翻閱著面前的書卷,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緒。

小丫頭的字的確進步很大,看得出來下了功夫,與他的字雖不足以以假亂真,但已初具形神,只是筆鋒更柔和些。

他少年時的字是透著狠勁的,那時候滿心滿眼只有復仇,心中所思盡落於筆端,直到這些年才慢慢沉澱下來。

江叔見他良久不言,試著開口道:“冬至大如年,今歲又是大人與姑娘團聚的第一年,姑娘定是想讓您陪在身邊的。”

謝昶按了按眉心,凝眉思索片刻,拂手道:“你退下吧。”

他原以為已經自我麻痹得很好了,可一旦從旁人口中聽到她的消息,看著面前與自己七八分像的字,閉上眼睛,那晚貼著自己的柔軟觸覺又再度湧動上來。

她已是大姑娘,應該明白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即便對自己最親的哥哥也是如此。

那些從前能做,如今卻不能做的事情,姑娘家意識不到,他做兄長的,該與她說清楚才是。

再等等吧。

等到他完全冷靜下來,再找個機會與她約法三章,總有一日會將這段不該有旖思過濾成純粹的兄妹之情,到時他也可問心無愧地繼續寵著她。

從保定回來的那日正是冬至,初雪紛紛揚揚落滿了整個盛京。

謝昶去了一趟崔府。

提前遞了拜帖,崔兆和早就在正廳等他過來了。

謝昶邁入廊下,拂去肩上的碎雪,將外氅交給身邊的長隨,這才提著兩壺酒進內,行了拜禮:“老師。”

這位崔大學士素好美酒佳饌,未開壇便已聞得那酒香:“大名鼎鼎的劉伶醉?難為你去趟保定還念著我這一口,既然來了,便陪我喝兩杯!”

謝昶欣然頷首應下。

崔兆和忙吩咐廚房備些下酒菜過來。

兩人在臨窗榻上撩袍而坐似已成了這些年的默契,謝昶慢條斯理地替崔兆和斟滿,笑嘆一聲:“舍妹收了崔姑娘的散卓筆,學生豈敢吝嗇,得了好酒,立刻給老師送來了。”

崔兆和無奈地笑笑,他如何不知這個孫女的心思,只是謝昶大仇未報,心中裝不下其他,便是娶了妻,骨子裏也是極度涼薄冷酷之人,對孫女來說未必是良配。

可這丫頭偏偏滿心滿眼都是這個人,竟還瞞著他,給人家的妹妹送見面禮,人家不願相欠,這就馬不停蹄地回禮來了。

說起來,謝昶七歲之前師承於他,那時盛京誰人不知安定侯府滿門功勛,蕭家嫡孫少年早慧,七歲神童如乳虎嘯谷、幼隼試翼,何等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