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4頁)
崔詩詠抿唇一笑,便不再往下說了。
眼看著謝府的馬車離開,崇寧公主早已嚇得面無人色,帶著哭腔,口中喃喃:“完了完了……”
原本回宮之後只需應對皇後的說教,如今還要面臨謝閣老的死亡威壓。
台上戲未唱完,崇寧公主哪還有心情宴飲,灰頭土臉地回了宮,各家貴女也都紛紛離開了春未園。
回府的路上,崔詩詠身邊的丫鬟還在替自家主子不平,“姑娘好意引薦大夫,那位謝閣老也太過倨傲,竟都不願下車一見!說起來咱們崔閣老還是他的老師呢。”
崔詩詠唇角笑意淡然,輕輕嘆了口氣:“他向來如此,便是兩位公主與那位姜大姑娘在此,也不值他施舍一眼的。謝無遺啊,除了這個妹妹,還當真無人能被他放在心上。”
無遺是謝昶的字。
崔詩詠想,她大概是京中第一個知曉他字的姑娘吧。
……
回府的馬車內,靜得只有兩人微重的呼吸聲,以及,密閉的空間內隱隱交織沖撞的、不堪言狀的熱度。
阿朝始終垂著頭,唇瓣咬緊,不敢溢出一點聲音。
面前的男人正襟危坐,從始至終未置一語,只是閉著眼睛,呼吸似乎比往常沉重一些。
皮下的血液隱隱躁動,讓她生出一些莫名的沖動和委屈。
想聽哥哥說話,哪怕罵一罵她也好,想要像小時候那樣抱著他,躲到他的懷裏去,可……哥哥為什麽不肯理理她……
手掌攥緊,仿佛只有疼痛才能抑制,才能讓她徹底清醒。
血液裏的燥意不斷升騰,隱隱的沖動讓她咬牙拔下發間的金簪,狠狠刺向自己的掌心。
謝昶感受到手心的疼痛,當即睜開眼睛,厲聲喝道:“你做什麽!”
她竟然想到用金簪來傷害自己!
手裏的金簪“啪嗒”一聲摔在地板上,阿朝的掌心被簪頭劃開一道血口,鮮血霎時從傷處奔湧而出。
劇烈的疼痛,當真令她冷靜了不少,可眼淚卻似決堤般止不住地往下落。
謝昶快要被她逼瘋了,眼底的風暴被迫平息下來,然後深深地籲出一口氣。
他暗暗咬緊後槽牙,從車內暗格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白玉瓷瓶,逼迫自己忽視與她柔嫩手背相觸時內心的戰栗,不動聲色地往她掌心傷處止血、上藥,然後用絹帕包裹住傷口。
這麽多年,哥哥還是隨身帶著金瘡藥。
阿朝眼裏覆上一層朦朧的淚意,心裏湧過難言的酸楚,忍不住用受傷的手握緊了男人寬大滾燙的手掌。
這個力道只要再重一些,她已經止血的傷口就會立刻崩裂。
大有孤注一擲的意味。
這下……他總不能放開了吧。
謝昶的呼吸卻因這柔軟的觸碰狠狠一窒,壓制下去的欲流再度翻湧而上,就連眼眶裏都是蒸騰的熱意。
倘若只是他自己,謝昶不介意以任何流血的方式來抑制體內的躁動。
可他不能傷了她。
她這麽脆弱,掌心還有淡淡的血腥氣,被迫忍得連下唇瓣都咬得殷紅,天生妖嬈的唇色,令他幾乎不敢直視。
謝昶只能靠維持沉默和距離,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其實不該坐同一輛馬車的。
也許是因為不放心將人扔在後一輛馬車上,想親眼見她無礙,也想清楚地知道,她在經歷這些時到底是何種狀態。
倘若這症狀一直不解,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又或許是旁的什麽原因,那種血液中難以抑制的沖動,那些從未有過的澎湃欲想,全數在往一個方向狠狠沖擊他的理智,令他無法拒絕這樣的親近。
阿朝本就不是他親生的妹妹,便是親近些,也不悖於天理人倫。
這個念頭一旦在腦海中生根發芽,便會無限放大,幾乎要將他以往所有的道德感與自制力全部吞噬。
他知道自己不能。
他心中明朗,可阿朝並不知道,她只當他是自己依賴的兄長。
來時的路上,謝昶想過無數種懲戒她的方法,可真正看到她眼眶泛著不正常的紅,一副破碎可憐的模樣,他的心卻似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怎麽能怪她呢,明明不是她的問題。
是捆縛他們的枷鎖,讓她被迫經受他被鹿血酒激起的躁亂體征。
而此時,那只溫軟的小手透過薄薄的絹帕,將少女的溫度傳送到他的掌心。
謝昶是強忍著才沒有加重握住她的力道。
她的手纖嫩得蔥白一般,稍稍用力都能折斷。
良久之後,他聽到自己幾乎被意念燒啞的嗓音:“你當真是不怕疼麽?換一只手。”
坐在地板絨毯上的少女身軀猛地一顫,柔弱可欺的眸光看向他,怯怯地說了聲:“好。”
他手掌微微釋了力,看著那只受傷的小手從他掌心緩緩撤出,另一只手再小心翼翼地伸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