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2頁)

齊方祖和齊松對功名對功名都十分看重,日後等小紈絝換回家,這父子倆心裏會不會感到失落?如果自己給小紈絝做伴讀,也不知道後者能不能早點開竅。那家夥這麽聰明,保住生員功名應該不難。

想到這,齊鳶又暗暗嘆了口氣——如今父親通敵的謠言愈傳愈盛,如果忠遠伯府難逃一劫,那自己將來性命都難保,怕是做不了什麽伴讀了。

這次金陵集會一結束,自己一定要盡快回京,免得讓小紈絝替自己遭了劫。

“……二弟覺得這個法子不妥?”齊松在一旁遲疑道。

齊鳶怔了下,回過神後忙搖頭笑道:“我剛走神了,大哥剛剛說的什麽?”

齊松仔細瞧了他一眼,見他果真神色茫然,這才道:“跟你說海運的事情呢。我聽說最近江淮一帶的海防已經開始整頓,或許朝廷要對倭寇,如果真是如此,咱家的商隊倒是可以再開一條線了……”

“海防嚴查?”齊鳶吃了一驚,“什麽時候的事情?”

齊松道:“應當是最近半個月。其實廣東那邊苦於海寇已久,不知道為什麽朝廷沒有整治廣東海務,反而在江浙一帶練起了水兵。聽小舅子說,佛郎機人屢次在西草灣生事,楚家的船只三次有兩次遭劫,如今都不得不暫停了那邊的買賣。”

齊松的嶽丈家楚家是做綢緞生意的,以前主要南下,將布料銷往廣東等地,又或者跟朝貢國貿易運去海外。現在受海運影響,不得不設法北上。

這次江浙整頓海務,對商隊來說無疑是好事。正好齊府受困,銀子運不出來,兩家便商議著由齊方祖替楚家在江淮地區廣置商鋪,並幫楚家運送綢緞等貨,銀子則由楚家交給齊松保管。

這樣也算一計金蟬脫殼。只不過這樣一來,齊家的家財會慢慢轉移到齊松手上。如今齊府雖是齊方祖掌家,但商戶人家講究親兄弟明算賬,這件事不僅要讓齊鳶知曉,而且要征得齊鳶的同意。

今天齊松過來,便是為了這個。

齊鳶聽明白後不由一笑:“生意上的事情爹和大哥做主就好,我都沒意見。”

齊松笑道:“你哪裏要是不懂,大哥就再給你講講。這事兒你也不必著急答復我,這兩天我跟爹見見各鋪子的管事,你可以慢慢琢磨。”

齊鳶含笑應下,又陪齊松說了會兒話。不多會兒齊方祖從外面回來,果真說得是同一件事。

父子三人閑敘片刻,齊方祖才跟齊松出去辦事。齊鳶回到自己屋裏,眉頭不由漸漸皺了起來——江浙海防整頓看樣是在自己跟謝蘭庭談過之後。但謝蘭庭明明說過此事牽涉眾多,軍士多被權要占役,無論施行哪項都會觸及旁人利益。

可如今時間過去不到一個月,事情竟就真得在辦成了。若真是謝蘭庭做的,一個內軍統領竟有這通天的本事?即便蔡賢自己過來,也未必見得人人都會買賬吧。

齊鳶滿腹疑惑,思索間又想起那晚談及海防江防事宜時,自己擔心紙上談兵。謝蘭庭便在一旁將利弊條分縷析講給自己,後來倆人不知怎麽說到了遲雪莊。

那時候自己以小紈絝的身份,說自己與遲兄一起長大。謝蘭庭卻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如今想來,那時候謝蘭庭多半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所以他半開玩笑的那句問話“假如看上的是你”……竟然真得是在問自己

——那個因萬言策惹怒皇帝,被禁足六年的自己。

窗外有微風送來陣陣香氣,齊鳶側頭望著半開的窗台,昨夜那人似乎就是從這裏翻進來的。

堂堂的三品大員,聰慧貌美文武兼修的權相義子,偏偏行事不循常規。而這個人亦是亦正亦邪,身上有著解不完的秘密。

齊鳶收回視線,輕輕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