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孟大仁作(第2/3頁)

“不服就憋著!!”汪秀才話音剛落,旁邊斜刺啦冒出一個人,個頭高大,穿著簇新的湖綢衣服,帶著四五個健仆,搖著扇子哈哈大笑,“齊鳶都能考案首,只能說明你們這幫家夥沒用啊!”

說完也站下,看著榜上貼出的文章搖頭晃腦道:“這字圓乎乎的,可不就是齊鳶寫的!哪裏有疑問?”

齊鳶看著那人陌生,心道也不知道這個是誰,只是這行事張揚,倒像是自己在書裏看過的真紈絝。

汪秀才怒道:“他寫的那就是他的文章嗎?”

真紈絝“咦”了一聲:“好生奇怪,難不成他寫的文章,得算你頭上?”健仆們聞言哄笑成一團。

汪秀才辯不過他,氣得臉皮直抖,說不出話。

後面的生童忍不住大聲道:“作弊的法子多了去了,代考、夾帶、場外傳題、甚至割卷,花樣那麽多,哪樣不成?”

“這樣的話,你們這一場的所有人都不能算數啊。”那紈絝哇哇大叫,道,“好狠毒的心腸!自己考不中就汙蔑旁人,這二三百人都白考了啊!”

生童裏有已經考中的,原本也只是氣憤齊鳶為何得案首,此時一聽不由後背一涼,心道若是真的這場有問題,自己豈不是要重新再考?到時候出的題目未必就能答得上了,自己反正已經中了,案首是誰與自己何幹,心思一轉,已經有了退意。

劉衙役見這幫鬧事的已經不是剛開始群情激憤的樣子了,心裏也暗暗松了口氣,趁機高聲道:“明日,所有進學儒童要到縣學聽縣令和教諭訓話,有什麽問題明天再問。若是誰敢借故喧嘩鬧事,定不輕饒!”

考中的儒童們忙高聲應了,這下也不敢在此逗留,紛紛離去。人群呼呼啦啦走了大半,汪秀才見狀很有怒其不爭的意思,但也無法,只得回來。

常永一直在人群裏混著,見眾人散了,連忙奔回樓上,大聲笑道:“少爺!小的去看過了,案首就是少爺,排第二的叫孟大仁,第三是何進,剛剛劉衙役說,明天讓大家去縣學聽訓……”

他聲音響亮,隔壁何進等人也聽到了這邊的交談,當下便閉嘴不言了。

齊鳶也想起來了,孫輅在考試前提過一句,孟大仁學習極為刻苦,只是不知道學問如何。如今看來,這位竟然是被他們忽略了。

齊鳶笑著讓常永坐下,想了想低聲問:“那個拿扇子的是誰?”

常永道:“那位是王公子,王家是咱揚州城數得著的大茶商,跟王密王公子家有大小王之分,不過少爺跟他不熟,也就見過兩次面。”

齊鳶心道不熟就好,放下心去。

縣衙是下午申時貼的榜單,考生們一批批地來看,又三三兩兩散去。

齊鳶一直對第二名的墨卷十分好奇,等夜色漸深後,他才讓錢福跟酒樓借了一盞小燈,去貼榜處看文。

榜上的首份墨卷顯然是自己的,大約是因自己的字占地太大,洪知縣的朱筆無從下手,因此最後只用大紅圓圈將整篇文圈了起來,中間倒是幹幹凈凈。第二份的朱筆就多了,圈圈點點。

齊鳶從頭細細讀起,越讀越驚——這竟是一篇絕好古文!

自己跟褚先生擔心的“端看是否有人擅長古文”竟然真的應驗了!而這篇文章文章才氣橫溢,並不拘於詞氣之間,就連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才是天成之作。

齊鳶拊掌大贊,繼續往下看去,等看完首篇已經忍不住大加嘆服。再看第二篇,夜色愈深,燈光如豆,卻有些費眼了。

他忍不住又往前靠了兩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燈光仿佛亮堂了許多,第二篇的字跡重新清晰起來。齊鳶心中大喜,待要繼續往下讀,才反應過來不對勁,回頭看了一眼。

果然,謝蘭庭帶著一個穿著吏服的手下,正打著燈看墨卷。

對方的燈可比錢福手裏的亮多了。齊鳶見謝蘭庭並沒有看自己,可能是並沒有注意到自己,便抓緊借著燈光往下讀。

謝蘭庭也在看齊鳶的答題,他看得飛快,幾乎一目十行而過,齊鳶看完孟大仁的第二篇時,他已經看到了何進的第二篇了。

齊鳶扭頭瞅他,見他掃一眼就換地方,忍不住懷疑這人不識字。

謝蘭庭卻頭也不回道:“洪大人這次自找麻煩啊!”

齊鳶正打算先行禮,聽他口氣十分隨意,似乎只是跟路人聊天,便又停下了,挑眉問:“是因為取了我為案首?還是因為取中這位孟兄。”

“二者皆有。”謝蘭庭道,“你做案首還有可解釋之處,無非是你的問題,或是你自己答的,或是你找人捉刀背上去的,大不了設法讓你自證便能堵住悠悠眾口。”

齊鳶挑眉,謝蘭庭的意思,麻煩的竟然是孟大仁了。

“孟兄以古文為時文,一氣呵成,縱橫排蕩,擢為案首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