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從頭到尾,都是利用(1萬5海星

昨夜下了一場雨,大牢裏更加潮濕陰冷。

蕭令弈衣裳單薄地坐在地上,臉色蒼白,手腳冰涼,他閉著眼,熬著這陣刺骨的寒冷。

私自來天牢的虞白月一覽無余的將他此刻的落魄與虛弱看在眼裏。

他眼中閃著報復性的快意:“你也有這麽狼狽的時候。”

蕭令弈睜開眼,見只有他來,又把眼睛閉上了——他現在的精力有限,不想花在小人身上。

虞白月被他無視,心中生怒,但這座牢房,既困著蕭令弈,也變相保護著他。

“我聽說東燁皇帝病得很重,快死了。”

“你在北微,連你父皇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這種國破人亡的滋味,你也該嘗嘗!”

他的話裏帶著蕭令弈不能理解的恨意。

這種恨不像是因為湛宸而生發的。

蕭令弈睜眼看著虞白月,天牢裏的陽光正好照射在虞白月右半邊臉上,耳垂上那顆紅色的朱砂痣格外顯眼。

虞白月察覺到他的視線,他眼神閃爍了一下,冷聲道:“別想著湛宸會來救你,當日齊州舊案重翻時,是你寫了話本詆毀貴妃和寧氏,這件事我已經查得很清楚,湛宸要是知道了,你猜他會怎麽對你?”

湛宸到的時候,正好聽見了虞白月這句話。

他眸中波動,篤定是虞白月在信口胡言。

虞白月察覺到他來,雙眼一亮,也知自己如今在湛宸眼裏是個犯錯之人,想重獲信任,必然艱辛,他從懷中取出一本被翻爛了的話本。

“殿下,我沒有胡說,當日齊州之事事隔多年一夜之間傳得滿城風雨,就是因為這本話本,這裏面的每個字都是蕭令弈親手所寫,那些針對貴妃和寧氏的毀謗全出自他手。”

湛宸看向蕭令弈,蕭令弈沒有為此辯駁一句。

湛宸半信半疑地接過話本,只翻看兩眼,心就沉了下來,這上面的字跡確實出自蕭令弈之手。

裏面不僅詳寫了當年齊州舊案和寧氏的風波,措詞更是刺目,何止是對寧氏的羞辱,連貴妃都被貶損得毫無體面。

虞白月義憤填膺地道:“他明知寧氏有冤,卻還寫得出這樣的話本,刻意讓城中的說書人散播,其心可誅!”

當日正是因為這場民間的詆毀,齊州舊案才重新被翻查出來。

湛宸大抵能窺得見蕭令弈這麽做的用心,但他更希望蕭令弈能親口跟他解釋。

“你出去吧。”

他對虞白月說。

虞白月道:“殿下,這幾日我還幫你查了許多事,他刻意接近你,只是想借你的勢力殺了湛宇,他從始至終都在利用你!他當著皇上的面殺了湛宇,根本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他就是個自私自……”

“夠了!”

湛宸呵止了他的話:“你先出去!”虞白月見他動怒,這才離開了牢房。

湛宸沒有趕他走,也沒有不想聽他說話,對虞白月而言,這就很值得高興。

他相信,等蕭令弈一走,他和湛宸之間的關系就能修復到從前,哪怕不能更近一步,至少不會再被他忽視。

等虞白月走後,湛宸讓獄卒開了牢房的重鎖。

他踏入濕冷的牢房中,即使沒有親生撫摸蕭令弈的手,也猜得到他此刻一定手心發涼——他的身體受不了寒氣,平時金尊玉貴的養著,如今在大牢裏,連件厚實的外袍都沒有。

湛宸給他帶了藥,還有一件白色狐裘。

他執起蕭令弈的手,問他:“冷不冷?”

蕭令弈不解地看向他:“你不問我為什麽那麽做?”

湛宸把毛茸茸的狐裘披在他身上,垂著眼簾道:“你想把齊州舊案鬧大,之後才好翻案,我能明白你這麽做的苦衷。”

蕭令弈:“……”

事情牽連到貴妃和外祖一家,他居然問也不問,就替蕭令弈找好了開脫的借口。

盡管事實的確如此,但蕭令弈不能承認。

“我為寧家翻案,是因為只有這件事能讓你對我放下猜疑,我想得到你的信任,想進你的書房。”

“我詆毀你的母妃和外祖父,歸根結底,是為了我自己能在北微活得更自在。”

“湛宸,虞白月說得沒錯,我在你身邊,只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盟約,一個是借你的手殺了湛宇。”

“力主跟東燁一個弱國結盟,會讓你失了民心,借你之手殺了湛宇,會讓你在史書裏背上手足相殘的罵名,這兩件事,對你而言百害無一益。”

他抓過湛宸手上的話本,字字誅心:“我明知你外祖一家有冤,卻還是能寫出這樣的詞句,你跟我朝夕相處還看不透我的卑劣自私,你真以為我有多善良?你未免太可笑了!”

湛宸凝視著蕭令弈,企圖在他說出這些話時看出一點他違心的破綻,可蕭令弈偽裝得很好,好像他真的就是這樣一個冷血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