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匕首或是毒酒(第2/2頁)

宏淵帝當日連皇位都沒坐穩,邊境又需倚靠張家來穩定,他被逼的走投無路,明知寧氏有冤,卻也得定他們的罪,滅寧家的門。

十年過去,局勢翻轉,為寧氏翻案只需他一道聖旨,他卻一直拖著不肯蓋下玉璽,哪怕人證物證已經傳得北微上下人盡皆知,身為君王的他還是不肯在這件事上定性,只因一旦承認當年之事是一場冤案,後世史書必定對他口誅筆伐,他自詡明君,無論如何不願在這件事上低頭認錯。

“朕已經廢了太子,廢了皇後,張家這幾年日子也不好過,你給朕兩年時間,朕會讓張家付出該有的代價!”

“父皇的意思是,張家可以滅門,但不能因為齊州舊案滅門,是嗎?”湛宸冷涼地看著皇帝:“原來近萬條冤魂都比不過你的名聲重要,可笑我與母妃,都曾對你抱有幻想。”

宏淵帝蒼老之態盡顯:“等你坐到朕這個位置,你就會明白朕今日的苦衷!”

“我才不要成為跟你一樣的人!”

湛宸伸手握住蕭令弈的掌心,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蕭令弈雙腿都跪軟了,站都站不住,湛宸攬著他的腰將他打橫抱起,轉身離開紫宸殿。

宏淵帝在身後叫住他,“湛宸!你是要為了他忤逆到底了嗎!?”

“當年張家兵權在握,父皇對張家敬讓三尺。”湛宸回過頭,看著高台上的九五之尊:“如今兵權盡在兒臣手中,你也理應畏兒臣三分!”

蕭令弈倒吸一口涼氣——湛宸這分明是在用兵權挑釁皇帝,這話就差挑明了說:你惹我不快,我就能起兵反了你!

“你…你…!”宏淵帝氣結,突然嘔了一口血出來。

一旁的太監忙著去喊太醫。

湛宸無動於衷,冷眼看著父親:“父皇想要名聲,兒臣一定成全。張家的事,兒臣會用自己的手段解決,父皇便好好養病,不必操心外事了。”

他抱著蕭令弈走出紫宸殿,紫宸殿的禦前侍衛明知淮王殿下今日對皇帝大不敬,卻無人敢攔。

蕭令弈靠在湛宸懷裏,也有點怕此刻的他,他掌心裏抓著湛宸替他打下匕首的白玉扳指,發現湛宸是要把他抱出皇宮,才弱聲問:“王爺是要接我回家?”

湛宸垂眸看他:“王府比皇宮安全。”

“那母妃那邊?”

“我會去跟她說。”

他身上壓抑著戾氣,蕭令弈就像小貓一樣蹭了蹭他的脖子,“你這幾日為什麽躲著我?”

他問得直白,讓湛宸躲不開這個問題。

“你是不是都猜到了?”

皇帝都能看出當日的事情太過巧合,又怎麽可能瞞得過湛宸?

“嗯。”

湛宸簡短地應了他一句。

直到把人抱回王府,給他膝蓋上跪出的淤青塗抹藥膏時,湛宸才嚴肅地告誡道:

“別再拿性命開玩笑了。”

蕭令弈抱著已經上好藥的左腿,得了便宜就賣乖:“殿下是在心疼我嗎?”

湛宸上藥的手一頓,對上蕭令弈的視線,意味不明地,“隨你怎麽想。”

“今夜皇城會有些動靜,你在府裏別出去。”

蕭令弈點點頭,他抓過湛宸的右手,把擦拭幹凈的白玉扳指重新戴進湛宸的大拇指裏。

“我等你回來。”

湛宸握住蕭令弈為他戴扳指的手,輕輕揉了揉,似乎有話要說,到底沒有開口,他陪著蕭令弈,直到他入睡。

又等虞白岐來了之後才放心離開。

入夜時,蕭令弈裹著厚實的狐裘,坐在窗邊喝藥。

樂竹跑進來說:“殿下,街上亂了,張府被淮王的軍隊圍了!”

夜色濃重之下,幾百只火把包圍了張府。

幾百名士兵沖進張府,把張家所有親眷捆了,院內空地上跪了一片人。

張府的主君張折也跪在了湛宸腳邊。

張折是當年齊州慘案的主謀,張皇後的父親,他原是寧國公府養出來的門生,卻不懂感恩,反手害得寧氏幾近滅門。

如今他似遭了報應,五十出頭卻鬢發花白,多病纏身,苟延殘喘,太子和皇後被廢後,張折知道自己再無翻身之日。

可他沒想到湛宸敢在天子眼底下帶軍隊直接圍了重臣府邸。

“陛下都沒有下旨,你不能…不能殺我!”

他做賊心虛,卻還想活命。

湛宸冷笑一聲,“父皇不想承認他的錯誤,本王只好親自來清算當年的血債。從前本王年幼,看著你們戕害我至親束手無策,如今我兵權在手,若還任由你們欺負,任外祖一家蒙冤,我這十年豈非白混了?”

張折恐懼之下,搬出皇帝:“你在皇城殺重臣,就不怕陛下懷疑你擁兵自重?”

湛宸用力鉗住張折的下巴,力道幾乎能把張折的頭直接擰下來,他眼底幽光閃爍,戲謔又乖張:

“不用懷疑,本王就是擁兵自重,所以今日要先斬後奏,滅你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