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6/8頁)

別逢君對妻子說道:“你上樓去,把東西拿來。”

應雨時點頭,轉身上了樓。

別逢君對譚春雨說道:“我們先來說說你父親的病情吧!”

“他早就已經死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譚春雨吼道,“……你根本就是在混淆視聽,推卸責任!”

別逢君說道:“你爸是廠子裏的倉庫保管

員,但他這個人啊,脾氣很暴躁又好貪杯。每天晚上能灌二斤白酒……那會兒大家都不富裕,能整點兒炒黃豆和花生米下酒已經不錯了……可你媽媽沒有工作,你爸爸一個人養四口之家,連花生米都買不起。所以他常常去山溝裏放魚籠,抓釘螺回來。”

“有了下酒菜,但油鹽也費錢啊,所以他就把釘螺扔進火堆裏,估計熟了,就扒出來吃,一口釘螺肉一口酒……晚晚都喝個酩酊大醉。就連晚上去倉庫值班也是一樣,不醉不休。有人鉆了他的空子,趁他上夜班兒喝醉了人事不省的時候把鋼材偷出去當廢品賣了……你爸爸受了處分,停薪留職寫檢討。”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兩年……你們家沒有一分錢的進項,你媽你爸四處找人借錢。我們家應該是你父母來得最勤快的……”別逢君一字一句地說道。

圍觀群眾們紛紛說道:

“對,我們家到現在都還有老譚死之前寫的欠條,五塊錢!”

“老譚也借了我們家三塊錢啊!”

“我們家借給他十塊錢!”

“當時他找我們借一塊,說回頭寫借條給我,可一直到他死了,也沒寫給我……”

“我記得他家就是靠借錢過日子的。”

譚春雨:……

這時應雨時匆匆趕到,手裏還拿著個舊布包。她當著眾人的面,打開布包,露出裏頭厚厚一叠泛黃的紙條。上面全都用歪歪斜斜的字寫著借條,落款是譚父的名字,還有他的蓋了紅泥的指印。

別逢君對譚春雨說道:“你父親一共欠我們家三百二十塊錢,至今未還。那天晚上我家梔梔發高燒,可我們家裏實在拿不出錢了,所以我去找你父親討債,這合理嗎?”

譚春雨急了,“那你也不能……”

圍觀群眾嘰嘰喳喳地說道——

“怎麽不合理了,當然合理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就是,有本事借錢就要有本事還錢才行啊……”

“就算你沒錢還,那債主上門來問一句也不行?”

別逢君又說道:“現在我已經向你說明了當天晚上我去你家催還錢的真相,現在……我們再來說一下你父親是怎麽去世的。”

譚春雨,“他是病死的!是被你逼死的!嗚嗚嗚我記得那天晚上特別特別冷……”

別逢君說道:“我從你家拿到了兩塊錢以後,就趕回家帶梔梔去醫院看病,直到淩晨三點多才回來。我們一回來,就看到了保衛科的人集結在家屬大院門口。我過去問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他們說……”

說到這兒,他看著譚春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大晚上的,你爸爸一絲|不掛的躺在雪地裏!保衛科負責巡夜的同事發現了他,勸住他,讓他穿上衣服回去了。誰知巡第二圈的時候……又看到他脫了衣褲躺在雪地裏。看樣子,是想輕生。”

譚春雨陡然睜大眼睛,尖叫道:“這不可能!”

“別工說的是真的!”

保衛科的蔣科長從人群中挺身而出,說道:“當時我是第一個發現老譚的人,我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不過,當時我不知道他什麽意思。這麽多年過來了,看到你們姐弟倆總這麽理直氣壯

地伸手向別工要錢,我突然明白了……”

蔣科長說道:“譚春雨,你爸臨死前的那句話,意思是只要讓別人認為他是被別工逼死的,以後你們姐弟就能賴上別工一輩子!”

譚春雨尖叫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一個已經退休的保衛科老爺爺說道:“我也可以證明,蔣科長說的話是真的。畢竟當初我也親眼看到老譚衣裳也不穿的躺在雪地裏……人都只剩下一口氣了。”

譚春雨驚呆了。

——這麽多年以來,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一直認為別逢君拿走了自家的最後一些錢,才導致父親無錢買藥而活活病死。

現在居然有那麽多的人來告訴她,她父親是自盡的?

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這絕不可能!”

“我也可以做證,別叔叔說的是真的。”譚春雷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眾人皆驚呆了。

譚春雷從外圍擠進人群,先是看了譚春雨一眼,然後環視眾人,最後看向了別逢君和應雨時。

“叔叔、嬸子,我爸死的那天晚上,他和我媽的對話……我聽了個清清楚楚。當時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含義,第二天我爸死了,我才知道前一天晚上他和我媽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