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月之約三(第2/3頁)

你說他是裝的吧,可是脈象擺在那裏,又的確是重傷了。

再說那菩提子可是療傷聖品,朝照月當初那樣的傷都能那麽快醒過來,這魔頭吃了一夜,怎麽還是半死不活的樣子?

結果水婆婆的面色十分凝重:

“他心脈受損,既然菩提子無效,還是去魔族找個大夫看看吧。”

她的心中一沉。

一出去,就遇見了朝照月。

他看著她欲言又止。

朝今歲說:“發生了什麽事?”

朝照月猶豫了一會:

“昨日魔尊追殺孽海余部被偷襲,受傷墜崖,生死不知。”

“消息傳出去,魔界都知道了。”

難道他真的受傷了?

是她心中有鬼,才推己及人,誤會了他也在裝病?

她想了想,擡腳就去了無相谷,找到了廣平。

她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廣平道:“尊上前些時日,經常分不清自己是魔神還是燕雪衣,時常精神恍惚、面色猙獰,還魔氣暴動過一次。”

——事情開始可信起來了。

廣平:“前幾日,尊上一回來,就像是遭到了什麽打擊,心如死灰,在無相谷了不吃不喝了七日,貧僧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雖然絕食七日,對魔尊而言不會有什麽損害,他絕食七百年也可以一巴掌把廣平打飛,但是從側面襯托了尊上的心情。

“昨日去追殺孽海余部,尊上本就心神恍惚,一時間失神才被偷襲成功。”

不管怎麽樣,朝今歲還是讓廣平去看看那魔頭的情況。

於是,廣平就倒了黴。

一開始他編了個心脈出了問題,結果尊上傳音說:“本座覺得病得不夠重。”

廣平如果有頭發,頭發一定會狂掉,幸好他已經一步到位,剃了三千煩惱絲。

於是最後,這小病成大病,大病成病入膏肓。

一開始:“尊上傷得太重,心脈牽一發而動全身,暫時不能調動魔氣,必須臥床靜養。”

緊接著:“尊上如今分不清自己和魔神,走火入魔,神魂巨震。”

最後:“可能、可能這一段時間,就要和凡人無異了。”

廣平:貧僧的良心好痛!

他為了讓尊上病得不那麽離譜,絞盡腦汁編了一套說辭,將這曲折離奇的病情努力往合理的方向講,講得口幹舌燥。

於是短短半個時辰裏,大魔頭的病情急轉直下。

歲:“……”

她只是想要吐血而已,未免有點太保守了點。

可是她探了他的脈搏,又和廣平說得差不多。

朝今歲了解這魔頭,知道他對自己最狠了,頓時心中微微一沉:這魔頭不會是真把自己給折騰成了這個樣子吧?

她又問廣平:“兩粒菩提子吃下去,怎麽還不醒?”

廣平探了探尊上的脈象,陷入了沉默。

廣平:出家人不打妄語,貧僧好痛苦!

廣平:算了,貧僧都入魔了。

廣平:但是說這種話還是好痛苦!

廣平面色扭曲地開口道:“尊上這是,心碎欲死,不願意醒來啊。”

歲:“……”

她喝了一口茶,問道:“那要怎麽辦呢?”

廣平:“朝姑娘,你可以去尊上的識海,看看能不能喚醒他。”

從前她想要去他的識海,這魔頭卻不肯,還非要賴在她的識海裏。

這還是她第一次踏入他的識海。

千裏赤野,和魔界有點像,但唯一的區別是——她一擡頭,就看見了一輪圓月。

那明月千裏,照遍了整個荒蕪的識海。

這魔頭本是魔神的最後一世,應該無牽無掛,哪裏來的一輪月亮呢?

就像是那“歲歲平安”,藏著這魔頭不可言說、不願言明的喜歡。

她想:膽小鬼!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她呢?

可是她又想,從前小魔頭就會因為自己的狼狽,不願意告訴她在萬魔窟救她的人是她;現在也是一樣,那魔頭自尊心強,從不願意將自己心軟的一面展示在人前,就像是一只刺猬。

她找了好一會兒,終於在一處斷崖之上,看見了那熟悉的背影。

風將他的長發吹起,漂亮的臉上面無表情,竟一時間像極了魔神。

他冷冷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她心想:不是你讓我來的麽?

但是她不能這麽說,他們已經冷戰了許久,萬一讓他惱羞成怒,這小心眼的魔頭就要立馬和她恩斷義絕怎麽辦?

她於是輕聲說:“我聽廣平說你受了很重的傷,擔心你,就來找你。”

這魔頭注視著她,陰惻惻道:

“你對本座做了那樣的事,你就不怕本座在這裏殺了你?”

她靠近他,她靠近一點,這魔頭就往後仰一點。

她幹脆捧住了這只魔的面頰,聲音很輕:

“燕燕,你忍心熄滅你的月亮麽?”

話音落下,周圍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