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2/4頁)

反正他們如今都有了接納失敗的底氣,有了不必再被責任捆縛的自由。

這是賀淮禮花了大半輩子,才封好的壓歲紅包。

對這個忽然被正式宣布的決定,沒有人感到過分意外,此前早有預兆。

賀霄在短暫的沉默後,問他:“會不會太快了?”

他神情如常,仿佛只是在擔心父親卸職的時間太倉促。

賀橋則欣然接受父親的囑托,似乎在期待那種閃著光的未來:“我會放手去做的。”

而池雪焰對生意上的事毫無興趣,他出神地望著沒有了湯圓的瓷碗。

澄凈的湯水裏,一滴遺落的黑芝麻餡悄然散開。

平靜水面下蔓延著僅有他知曉的暗潮洶湧。

對剛剛得知了穿書秘密的賀霄而言,這一刻的“賀橋”應該像極了一個心機深沉的反派。

而對池雪焰來說,宛如反派般心思莫測談論事業的賀橋,是專心復刻遊戲飛行記錄的賀橋的反面。

像老式磁帶的AB面。

無論是哪一面,他都很喜歡。

這個普通又特別的生日,可以排進池雪焰最喜歡的日子前三名。

他羅列過的標準除夕流程裏,還剩下最後一件事。

過了零點睡覺。

深夜一點多,外面源源不斷的煙花爆竹聲總算消停了不少,配合房子裏裝的隔音玻璃,不會再影響睡眠。

夜已深,又有甜食的作用,困意開始席卷腦海。

正在回復手機上各種拜年消息的賀橋,感到肩上傳來了一陣輕輕倚靠的力道。

本來也在回消息的池雪焰,快坐不住了,下意識地靠在了他肩頭。

他問:“困了?”

“嗯,想睡覺了。”

池雪焰回答的時候,輕輕點頭,柔軟的發絲便摩挲過他的頸間。

賀橋的聲音隨之微頓:“……那回房間吧。”

他收起手機,與池雪焰一道起身上樓時,難得有一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沉默。

不再打遊戲的夜晚,臥室裏深酒紅的大床。

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同床共枕。

即使那張床足夠寬敞。

即使池雪焰的語氣很純粹,只是單純的困了想睡覺。

可當真正回到了房間單獨相處,看見那唯一一張顏色濃郁曖昧的床時,心跳和思緒總是不聽話的。

何況,盛著半份草莓的瓷盤,早就是不同步的鮮明反差。

左半邊是空無一物的潔白,右半邊是艷麗盛開的深紅。

池雪焰先去洗澡。

他出來時,熱氣將白皙的臉頰熏出淡淡的紅,看起來沒什麽精神,顯然很困了,連頭發都吹得格外潦草隨便。

所以賀橋接過了吹風機,細心地幫他吹幹了頭發。

潮濕秾艷的發梢在他指間留下清澈水痕,又被綿延不斷的熱意蒸發。

吹風機的噪音停下,終於熬到了睡前流程全部結束,池雪焰不再過分客氣地對戀人道謝。

他動作自然地上了床,很快將自己裹進被子裏,主動道:“晚安。”

“晚安。”

賀橋替他關掉了床邊的燈,才獨自走向浴室。

與婚禮結束後的那一晚很像。

他猜,等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池雪焰應該已經睡著了。

這反而讓他在無形中松了一口氣。

因為那天他可以去睡別的臥室,卻依然莫名其妙地失眠到了快天亮。

今天則不得不共處一室,甚至是同床共枕。

賀橋暫時無法想象這個夜晚要怎麽度過。

但至少,池雪焰會睡得很好。

然而,等賀橋洗完澡,放輕腳步出來的時候,卻看見他親手關掉的床頭燈重新亮起。

本該睡著的人正靠在軟軟的枕頭裏,表情無奈地聽著電話。

聽到浴室門口傳來的動靜,池雪焰擡眸望過去,忙不叠地朝他揚了揚手,示意他過來。

“媽,賀橋想跟你拜年。”

賀橋:……

他之前已經給正在國外過春節兼度蜜月的池雪焰爸媽發過拜年消息了,雖然沒收到回復。

幾秒鐘後,賀橋從手機聽筒裏收到了遲來的回復。

韓真真和池中原齊聲說了一句讓人聽得一頭霧水的神秘外語。

成功地將燙手山芋丟給了賀橋的池雪焰,在他身邊解釋道:“意思是新年快樂,是那邊的語言,他們倆這次就學會了這一句。”

電話那端的夫妻倆聽見了他的奚落,韓真真當即據理力爭道:“賀橋你別聽他亂講!你好和再見我們也會的!”

一旁的池中原很配合地嘰裏呱啦了兩聲,仿佛在念咒語。

賀橋還是沒能聽懂。

但他聽見身邊人無奈的笑聲。

池雪焰受不了他倆的奇怪口音,放棄睡覺的念頭,主動湊過來一些,示範了一遍正確發音:“你們都第二次去了,為什麽還沒我說得標準?”

一家三口第一次去那個靠近北極圈的島嶼小國看極光時,一起學了好幾句本地常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