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3頁)

比如他此刻既不愛,也不恨誤解過“自己”好意的陸斯翊,同樣不會對所謂的情敵段若有什麽敵意。

池雪焰目前對陸斯翊的最大感受,就是好奇這個一心沉迷實驗的研究生到底刷不刷朋友圈,又有沒有看見酒吧老板發的那條婚禮動態。

他一度想過要問王紹京,陸斯翊有沒有點贊。

但暫時沒想好該怎麽開口問,才顯得比較合理。

也不能把什麽離譜的要求都推給算命先生。

至於段若,池雪焰一想到他,就會連帶著想起小黃老師慢悠悠喊出口的那聲段落。

還有那首的確十分好聽的歌。

一個是性格異常固執,但會對幫助過自己的陌生人表達基本禮貌和關心的冷淡學生,另一個是對音樂充滿熱忱,會拿一種近乎羨慕的目光望著他的落魄歌手。

總之,在面對這兩位主角現在的模樣時,大反派的心情一點都嚴肅不起來。

何況,他也並不是書中那個壞事做盡的“池雪焰”。

所以深思之後,池雪焰更願意把賀橋口中的小說故事,看作是世界的一種可能性。

至少,在今天這條分岔的十字路口上,段若走向了段落。

雖然賀橋此前沒有跟他提起過段若,但他不覺得在故事中,也有這個情節。

賀橋打來電話時的語氣是猶疑的,顯然沒有想到會在今天遇見段若。

錄音室裏,他在聽到段若對署名的提議時,目光中也閃過了一絲驚訝。

所以在書裏,段若應該一直是段若,不曾有過段落。

想到這裏,池雪焰忽然笑起來。

他好像在下意識收集賀橋身上出現的線索。

如同一個行走在謎題中的探索者,帶著一種新奇且愉悅的心情。

這段突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一千零一夜,比周末時在手中旋轉變換的魔方,比那本被他草草翻到結尾的偵探小說,都要有趣得多。

蹦極下墜時的心跳,恐怖片裏隨時可能出現的驚嚇鏡頭,或哭鬧或聽話的小朋友,每一顆狀況不同的壞牙……這些都是池雪焰喜歡的未知。

他從小就迷戀未知帶來的不確定性。

而賀橋的出現,為他帶來了一種更神秘的未知。

在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未知與冒險。

池雪焰想象不到任何一種可以與之相比的替代品。

所以,在這份已經可以邁入貌合神離階段的協議婚姻裏,如果有一樣東西會讓他感受到無法拒絕的本能吸引,那就是賀橋帶來的許多尚未講完的故事。

……他似乎真的很像一千零一夜裏那個愛聽故事的國王。

不知道下一個故事,會出現在什麽時候。

看起來是沒什麽機會了。

賀橋現在應該獨自待在新房裏,享受著終於擁有的自由。

池雪焰這樣想著,走向自己住了好些年的房間,準備洗漱睡覺,迎接新的一天。

周二到周四,他回到婚房住,繼續跟賀橋保持相敬如賓,白天各自上班。

周五他又回到自己家,周六去聽蘇律師大倒感情的苦水。

最初這項活動是在大排档或酒吧進行,後來池雪焰實在膩了,就時不時換個花樣,打球、逛鬼屋、海釣……盡量讓兩個人都能從這項頻繁舉行的活動中獲得一點樂趣。

微有風浪的海面上,漂浮著一輛小型遊艇。

船長盯著方向,後面的池雪焰一邊很不走心地等魚上鉤,一邊聽旁邊的蘇譽長籲短嘆,旁邊的桌台上放著酒。

蘇律師情真意切:“我還以為會跟她走到最後的。”

池雪焰淡定戳穿:“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

“不一樣,連你都結婚了老池,你知道這事給我多大的震撼嗎?而且我還是伴郎,一天下來,搞得我都想結婚了……”

自從婚禮後,蘇譽就開始管他叫老池,據稱是為了體現一種全新的身份。

池雪焰不跟失戀的人計較。

在海風自帶的噪音裏,這點交談聲完全嚇不走魚,蘇譽甚至讓船長放起了符合他心情的音樂。

反正他們本來也意不在魚。

但魚卻接連不斷地主動咬鉤。

池雪焰剛收起一杆,口袋裏的手機驀地響起。

來電人是兩天沒見的賀橋。

他有些意外地接起。

旁邊,蘇譽的長篇大論不停地被晃動的魚竿打斷。

“怎麽又來了,好煩,靠!我的酒要灑了!老池快幫我拿著點——”

電話接通的瞬間,賀橋認出了蘇譽的聲音,也聽見模糊的環境噪音。

同時還傳來一陣迷離的音樂聲。

以及,酒。

什麽“又來了”?

被他叫住的池雪焰,聲音飄遠了一點,帶著幾分無奈:“跟你說了別用玻璃杯,非要用……”

他幫蘇譽扶住了酒杯,又將注意力放回電話上,隨口對賀橋解釋道:“我在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