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3頁)

這對紅燭,他之前醒來的時候是沒有的。

是陳晏把它帶了進來。

顧憑的唇顫了顫。他混亂地想,怎麽回事?

——不就是睡一覺嗎,怎麽弄得好像洞房花燭夜似的?!

還是說,著紅衣點紅燭,這就是陳晏寵幸人時的習慣,秦王殿下就是這麽講究?

或許是顧憑眼神裏的慌亂,令陳晏微微頓了一下。他終於俯下身,一點點將顧憑慢慢收進懷裏,令他們兩人的身體一絲一縫都緊貼在一起。冰雪的氣息夾雜著他熾熱的體溫,嚴絲合縫地將顧憑整個人牢牢包裹在內。

“秦王府今晚紅燭照夜……”他低低地說道,似乎想讓聲音不那麽冰冷,“不要怕。”

或許是不慣這樣的溫和,那語氣裏還是透出了幾分生硬。

顧憑原本是不怕,但這一下,他真有點怕了。

如果陳晏對他不止是占有的興趣,而是夾雜著什麽更深的東西……

對他來說,情況會麻煩得多。

這絕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忽然感到肩膀一疼,是陳晏重重擒住了他。

……果然,剛才聽到陳晏的話,他沒有表現出該有的喜色,反而緊繃沉默到了現在,這種一言不發,還是把陳晏給觸怒了。

下一瞬,他被陳晏壓倒在榻上,兩只手腕被禁錮在頭頂,陳晏就著這個姿勢,幽邃得幾欲噬人的眼眸直直逼視著他。然後他鉗住顧憑的下巴,近乎撕咬地吻住了他。

顧憑被動地承受著這個過於激烈的吻,還有陳晏那令人戰栗的動作,混亂之際,他似乎聽見陳晏在他的耳畔沙啞沉沉地說道:“顧憑,從今晚開始,你必須屬於我,只能屬於我。從此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能踏出秦王府半步;若你再有任何違逆之舉,秦王府內院這方寸的自由之地,你都不會再有——聽懂了嗎?”

……

太遙遠的往事從眼前掠過,顧憑忽然有些恍忽。

那時的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個令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會真的與他糾纏到今天,會真的令他在面對著他的時候,再也無法無動於衷……這一刻,只是看見他那擦肩而過的背影,他的心就驀地一窒!

搖了搖頭,顧憑低下頭慢慢地飲了口酒。

這時,前方喧鬧聲大作,是皇帝到了。

顧憑看見,他身後還跟著豫王。之前被禁足在豫王府,且身邊最重要的僚屬重臣被皇帝下狠手處置,除去的除去,調離的調離——這些打擊似乎並沒有對豫王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影響,起碼在看上去,他的神態依然溫文含笑,看向皇帝的目光也是安靜中透著恭謹。

雖然早就料到以皇帝的心性,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會做出自誅其子的事。僅憑孟恩被逼反一案,只能重創豫王的勢力,威脅不到他這個人本身。但看到這一幕,顧憑的眼還是眯了眯。

眼下這情況,雖然陳晏當了太子,豫王也不是徹底完全沒有翻盤的可能。

無論是讓豫王繼續留在鳳都,還是允許他隨侍身側,這都說明,皇帝對他還不曾徹底厭棄。

如今朝中的勢力,看似是維持著一個平衡,但是這個平衡很脆弱,就像凍河上的一層薄冰,脆弱得岌岌可危。它之所以還能維持,是因為有皇帝在壓在上面。

但是……

顧憑朝皇帝看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次冬狩他總有一種感覺,皇帝似乎蒼老了許多。

這種蒼老,倒不是說鬢發衰白,身體變得頹弱,而是他的眼,他的神態,他的精氣,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難以形容的暮氣……這感覺實在微妙,顧憑也沒法確定。

實際上,因為他不在鳳都,所以並不知道,當初皇帝冊封陳晏為太子的旨意下來時,傳言紛紛中,就有一則流言說,皇帝是因為覺得自己身子不好了,才突然決定立太子的。

當然,這謠言很快就被斥為無稽之談,風頭過後,漸漸也沒人再提了。

但只有極少人知道,這幾個月以來,皇帝召見太醫的次數確實多於從前。

不過因為皇帝的身體一向康健,太醫診後也說他只是多思心悸,並無大礙,再加上這消息被按得很緊,所以並沒有激起什麽大的風波來。

顧憑垂著眸思索,心緒萬千,卻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無聲的,他嘆了口氣。

他端起案上的酒盞,仰頭飲了一口。

高台上,陳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的眉頭皺了皺。

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身體向後微微一靠,立刻便有內侍靠近過來,陳晏低聲道:“去看著他。”

對自己的酒量,顧憑是有數的。這種宴會,他自然不會讓自己喝醉了,又抿了幾口後,他就放下酒盞。這個時候,宴會已經進行到了後半段,有人開始慢慢退場。顧憑又待了一會兒,見離席的人越來越多,也隨著人群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