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3頁)

怎麽樣?

顧憑想了一會兒,唇角含著一縷笑,道:“沒有什麽不好。”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個答案,陳晏心裏陡然生出了一絲氣悶。

或許因為顧憑嘴角的那絲淺笑,或許是因為顧憑想得認真,回答的樣子,也太認真了吧。認真得讓人根本不會懷疑,這就是他的真心話。

“是麽。”陳晏緩聲問:“跟現在比呢?”

顧憑瞟了他一眼。

人有時候就是要面對選擇,要麽善意地說點別人想聽的,要麽堅持本心,但缺德。

他沒有一絲絲的遲疑:“不好說。”

陳晏眸子更沉了:“不好說?”

顧憑伸出手,懶洋洋地攬住他的腰,靠在陳晏身上,他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知道。”

真的,他也不知道,明明穿過來之前的日子,比起穿來之後,真的是沒有哪一點不好,但是他剛才望著陳晏,竟然會忽然轉過一個念頭:若是他早幾年過來,那也挺好的。

起碼,那個十五六歲的陳晏,不必過得那麽艱難,那麽孤寂。

顧憑喃喃道:“……真是美色惑人。”

這句話,他說得那叫一個真心實意,發自肺腑。

當場,陳晏的牙就咬緊了:“顧憑,你若是再對著孤左一句美色,右一句美色——”

若是其他任何人敢對他放這種厥詞,那個人的舌頭就別想要了。他堂堂秦王,被顧憑說得像是個以色侍人的——這也就罷了,主要是這種話聽得多了,他在內心深處竟然還真的生出了一絲懷疑:難道顧憑願意留在他身邊,就是因為這張臉?

顧憑端詳了他一會兒,一下攬住陳晏的脖頸,笑吟吟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陳晏怔住了。

這話的下一句,便是:“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這是司馬相如的《鳳求凰》!

他還從沒有在顧憑口中,聽到過這種直白訴情的詞句。

即使,是用這麽一種玩笑的口氣。

日光打進窗內,染上陳晏濃墨重彩的五官,將他如刻的輪廓勾出了一道淡淡的金邊。

他垂著眼,定定地注視著顧憑,半晌,低聲道:“……那些話,你若是想說,聲音需低些,也不可當著外人。知道麽。”

這時,外面的護衛稟告道:“顧大人,有人求見。”

顧憑隨著護衛走到耳房。房內站著一個女子,見顧憑進來,她擡手取下紗帽。

是孟三娘。

這些日子翻閱孟家舊案的資料,裏面也有存一些關於孟蘭君孟三小姐的事。據說她當年在閨中時就才名卓著,極擅書畫,被丹青大手評為有林下散朗之氣。她的一雙眸子極為明亮,但神態之間,似乎總是帶著一分揮之不去的冰冷。

顧憑微一頷首:“孟姑娘。”

當時在蕭蘭坊遇到王顯明後,顧憑就給余青戎寫了封信,讓他轉告孟三娘,王顯明已經入網,她若是想親手查清當年孟氏一族謀逆案的真相,就請過來。然後顧憑從埋在暗處的人裏撥出兩個,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把信送去穎安。孟三娘若是肯來,就由他們護送著過來。

本來他想著,這一來一去,只怕要花十數天的功夫,不想只過了五日,孟三娘便到了。

汀蘭園開宴那日,一輛馬車徐徐駛出客棧。

馬車駛過池陵鬧市的街道,顧憑聽著外面熱鬧的聲響,半眯著眼靠在車廂上。

他身後是作侍女打扮的孟三娘。

顧憑:“王顯明應當已經調查到我的身份只是一個茶商,這場宴會,就是他準備動手了。”

為了讓王顯明,還有這個莊園的主人,池陵一帶的地頭蛇余家能毫無顧忌地對他下手,他還貼心的連護衛也沒帶幾個。

孟三娘道:“我明白。”

說話間,馬車停了下來。

今日來參加宴會的客人很多,汀蘭園門口車如流水。

也是,如果人不夠多的話,那麽讓顧憑從宴會上失蹤就挺顯眼了;但是人這麽多,有個把人悄無聲息地不見了,那基本上是很難被發覺的。

顧憑一下車,就有一個人迎了上來。

這人身材精瘦,面孔黝黑,對上他時,雙眼精光閃動:“這位便是顧安郎君吧,快請,快請。我家大郎仰慕郎君風采,特地讓我於此處候著。”

他一路說笑著,一路將顧憑引進園內。

走著走著,顧憑發現,他們離宴會中那些客人聚集談笑的地方越來越遠了。似乎是有意無意地,這仆從並不想讓他與宴會上的其他人有什麽交集。

那仆從像是也察覺到了,解釋道:“我家大郎不喜熱鬧,就待在自己的院子裏。郎君勿怪。”

其實,這個余大郎的院子離得並不太遠。剛好是既不會令宴會上的人能注意到此處的動靜,又不至於真離得太遠,太過僻靜,而使得顧憑這樣第一次來的人起了疑心。